二妞委屈极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爸妈对莎莎总是如此和颜悦色,温和包容,百般宠爱,对自己却如此严厉苛刻?而且不仅是对莎莎这样,二妞感觉,只要是面对大姨家的人的时候,爸妈似乎都会比平时显得更为和顺包容,甚至称得上有点低声下气。究竟为什么呢?
二妞第一次对自己爸妈在面对大姨家里的人时,总是多少会显得有些低声下气这件事有所察觉,是在上小学四年级那年的暑假。那年暑假,二妞一家趁爸爸去BJ出差的机会,全家一块去BJ旅游了一趟。那次因为要去大概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所以二妞的妈妈就请大姨隔段时间就到自己家里照看一下,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后来大姨夫得知这个事情后,就半开玩笑地对大姨说:“意外情况?就他们家那点东西,贼都懒得偷,能有什么意外情况!”虽然大姨夫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带着点挪揄和开玩笑的心态,但当二妞一家从BJ回来,大姨把大姨夫这话也是当做一个笑话讲给二妞一家听的时候,二妞感觉爸妈虽然听后也跟着大姨一块笑了,但那笑容里似乎总有一些些的不自然。
还有就是平日里,二妞也发现,爸妈似乎老是想法设法要为大姨家的人做些什么,以博得他们的认可和欢心。而一旦感觉自己所做的事情得到大姨大姨夫的首肯了,爸妈就会因此而非常高兴。那种高兴,说得不太确切一些,都有点类似每次二妞自己做了个什么事情,得到了爸妈的称赞和肯定后的那种高兴。
比如就像每年把莎莎接到二妞家过寒暑假这件事。因为二妞的妈妈是老师,每年都是有寒暑假的;而每到放寒暑假的时候,考虑到大姨大姨夫以及他们的女儿女婿都要上班,莎莎在家无人照看,所以二妞的妈妈在这个时候就会把莎莎接到自己家里来住上一段时间,并帮着补习补习功课什么的。而发觉此种作法得到了大姨家人的认可后,可以看出妈妈是非常高兴的。于是乎,这就变成了每年寒暑假两家之间的一个惯例。
不过第一次把莎莎接来二妞家时,却出了点意外状况。那次莎莎才刚住了没一天,就什么饭都不愿意吃了,还闹着要回家。二妞妈妈问她为什么不吃饭?她说二妞家的锅从外面看起来都是黑的,做出来的饭肯定不干净,所以不要吃。
二妞家的锅从外面看起来的确是有些发黑的,不过那并不是因为二妞家不爱清洗导致的,而是跟那时很多经济条件不是那么宽裕的家庭一样,因为锅用了很长时间,被炉火长期炙烤,所以才留下了这样的印迹。虽然二妞妈妈也经常拿钢丝球擦洗锅外那些陈垢,但总有一些污垢,因为时间太长,是怎么擦都擦不掉的。
后来二妞妈妈送莎莎回大姨家的时候,就特意看了下他们家的锅,果然个个簇新锃亮。于是二妞的妈妈就问大姨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把锅洗得这么亮的?大姨家人回答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就是看着锅上有陈垢洗不掉了,就扔掉换新的呗!”妈妈听完,后来每次要接莎莎来自己家里之前,都会把家里的锅全部清洗一遍;对于陈垢太多,实在清洗不干净的,妈妈就悄悄藏起来,再买只新的回来,专门等莎莎在的这段时间用。等莎莎一走,妈妈就会把新锅收起来,再把那只旧的拿出来自己家用。
爸妈的所有这些举动都让二妞从小就感觉,跟自己家相比,大姨一家似乎是不太一样的,似乎是理所应当享受比自己一家更多的优待和关注的。虽然二妞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区别是缘何产生的?又是依据什么标准来评判的?而这个评判的标准,又跟让自己艳羡的莎莎身上的粉色毛衣牛仔背带裤,大姨家的电冰箱,有牛奶和鸡蛋的早餐,总是保持簇新的餐具,储藏着丰盛年货的后阳台等等,又有多大关系?但从大人们的言行举止、在日常的衣食用度等方面两家所表现出的那种差异上,以及相处时各自对待对方所持有的态度中,二妞就已经可以模糊感觉到不仅人与人之间的某些差别是确实存在的,同时,划分这些差别的某种标准,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在人的心中,也是真实存在着的。
4.的确,在很长的一段时期中,无论在二妞爸妈的眼中,还是在旁人的眼中,大姨一家靠着在这个城市多年的打拼,当时不管是社会地位,还是家庭经济条件,比较起二妞家来说,都已经是远远高出了一大截。二妞记得大姨那时已是本市最大的那所医院的护士长了,而同在医疗系统的大姨夫,事业发展也十分顺利,在当地一所中型医院担任院长的职务。大姨的孩子也已经长大,被安排在了大姨所在的那所医院工作。而当时因为整个社会的医疗资源不够充足,大环境也就决定了那会儿在医院工作是非常吃香的。这种状况,用那会儿大家的话来说,就是作为医疗系统的工作人员,“是有很多被人求着的地方”。
大姨和大姨夫也不例外。二妞听爸妈讲过,那个时候来大姨家送礼,找他们办事的人,总是络绎不绝。所以大姨一家的生活条件,不仅跟二妞家比,跟当时大部分家庭比,都算是比较优越的。经济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借着医疗系统工作人员的身份,以及自身的努力,大姨一家经过在这个城市多年的经营,还建立积累起了广泛的人脉,成为了在当地也算是有一定威望和影响力的人物。而后来二妞的父母得以在这个城市顺利找到接收单位,并定居下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大姨大姨夫提供了帮助。
因此,对二妞的爸妈来说,某种意义上,大姨一家人甚至都有点像恩人的感觉。因为不仅仅是在将二妞爸妈两人调到同一座城市,从而让自己一家终得团圆的这件大事上,还有后来二妞家的很多事情,也都是得益于大姨一家伸出援手,才顺利解决的,就比如住房问题。
刚在这座城市安定下来时,二妞家住的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不过这套房子,是二妞一家与二妞爸爸单位中的一个单身职工一起合住的。二妞一家占了其中的一室一厅,那位单身职工占了另外一间卧室。厨房卫生间则是两家合用。
在二妞一家团聚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主要就是二妞和爸爸,还有外婆,住在这一室一厅中,所以还没感觉到太多不方便。但后来随着二妞的妈妈顺利调到这座城市,然后把姐姐也接来,一家人团聚后,就变成了二妞一家四口,再加上外婆,一共五口人一起住在这小小的一室一厅里了,而且还是厨房卫生间两家合用,自然感觉到有很多不便。后来二妞妈妈就把这些情况跟大姨说了。大姨通过自己的一些关系,认识了主管二妞爸爸单位分房事务的一位领导,经过一番打点活动,最后终于成功地让二妞一家独自住上了这两室一厅。
虽然二妞的爸妈学历都不低,一直以来,在工作上也是尽心尽职,业务上也很钻研,但在所谓经营人际关系方面的能力,较之于大姨一家,却总好像逊色很多。再加上在本地的时间也不如大姨一家长,没什么根基,所以后来稳定下来之后,尽管很多事情二妞爸妈也总是想着尽量不麻烦大姨一家;但有时遇到很紧急很重要的事,自己实在搞不定时,还是免不了需要大姨家帮扶上一把。
或许正是因为两家之间存在着这样的一些渊源,所以二妞的爸妈每次在面对大姨一家时,心理上总是很难找到一种真正平等的感觉;再加上两家在经济条件上的那种悬殊与差距,于是就导致二妞从爸妈对待大姨一家的态度中,总能隐隐感觉到自己家似乎是低了一等。
只不过,那时作为二妞的爸妈来讲,为了能在某种程度上回报下大姨家的恩情,除了平日里在面对大姨家里的人时,态度上尽量恭敬外;知道大姨大姨夫最心疼这个小外孙女,所以对于莎莎,也是极尽宠爱之能事,于是对于二妞,有时可能就无法顾及了。
但那时,二妞对两家之间的这些事情却并不了解。她只是觉得:因着大家在对待自己和同龄的莎莎上的这份差异,还有爸妈对自己的忽略,就让每个大年初二这天,无疑成为了一年当中自己觉得最难熬的一天。而除了要被迫扮演那个躲在墙角无人关注的孩子这件事,以及要经历饭桌上玩数人游戏时的那种紧张和恐惧外,这天还有一件事,亦会让二妞感觉十分惴惴不安,虽然这件事基本都是在二妞一家离开大姨家后才会发生。
其实每次从大姨家回来后,二妞发现,爸妈的心情似乎都会发生些微妙的变化,有好几次回到家之后,两人甚至都还因此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这个年初二也是如此。在大姨家待到下午五点左右,二妞一家终于结束了这一天的拜访。就在一家人收拾好,准备回自己家时,二妞的心情在感到一阵短暂的轻松后,却又马上暗暗为回家后爸妈究竟会不会吵架这件事而担心起来了。
果然,还在回家的路上时,二妞就隐约感觉到妈妈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因为她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凭经验,二妞知道有可能大事不妙。不出二妞所料,一回到家,果然她最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吃过晚饭后不久,妈妈先是早早打发了二妞和姐姐上床睡觉,然后又把自己卧室的房门关上了,在屋里跟爸爸开始嘀嘀咕咕地说起了什么。虽然门关上了,但二妞还是间或能听到两人的说话声。5.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二妞感觉自己似乎变得越来越不爱开口说话,而是更喜欢悄悄地竖起耳朵去听各种声音了。时间一长,她的耳朵就被练习地愈发敏锐起来,渐渐地甚至可以从很多看似平常的声音中,听出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比如前两天的时候,姐姐不在家,跟同学一块出去了,外婆也被接去了大姨家。二妞正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写作业,突然就听到厨房中传来了断断续续的争吵的声音。于是二妞就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正写着的作业,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咣当”,伴随着争吵声,厨房里传出了铁锅被猛地放在炉子上的声响。凭经验,二妞知道那应该是妈妈。
片刻,伴随一阵快速穿过客厅的脚步声,又一声“哐当”,有人关门出去了。二妞知道,那肯定是爸爸。
随着一种熟悉的不安和恐慌感开始在体内弥漫开来,二妞于是彻底放下了手中的笔,更加屏气凝神地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妈妈继续在厨房里“哐当哐当”地发出着声响。虽然在弄出这些声响时,妈妈似乎也有刻意收敛的意图,尽量让它显得跟平时做饭正常发出的声响没什么区别,但对耳朵已经变得异常敏感的二妞来说,还是从其中听出了一股隐隐的怨气。
半小时后,听妈妈在屋外喊:“出来吃饭”,二妞连忙走出了房门。来到饭桌这儿后,偷偷瞄了一眼正在置碗布碟的妈妈,发现妈妈脸上果然是阴云密布。
二妞不敢多嘴。母女俩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吃过饭。二妞帮妈妈收拾好碗筷后,就装作要抓紧时间写作业,迅速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天晚上,熟睡中的二妞突然就被一阵开门声惊醒了。二妞知道,那是爸爸回来了。千万别再吵了!千万别再吵了!二妞躺在床上,一边闭着眼睛暗暗祈祷着,一边却又不自觉得把耳朵竖了起来……
隔壁房间还是传来了爸妈越来越激动的声调。这不是吵架,这是爸妈在谈论他们“大人的事情”,此时二妞就这样在心中暗暗地告诉自己——就像每次二妞问起爸妈他们为什么要吵架时,爸妈都会回答她的那样。
可即便像这样用尽了全力去屏蔽,并说服自己,二妞感觉自己依然是清晰感知到了隔壁爸妈房间里传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声调,以及这些话,这些声调中所流露出的他们各自情绪上的变化。
一直以来,二妞就知道,爸妈每次在进行此种所谓“谈论”时,其实并不希望她和姐姐听到他们这种“谈论”的声调中所流露出的某些东西——比如妈妈的不满和抱怨,比如爸爸的烦躁和愤怒。
但是,二妞怎么可能不听到,不感知到呢?尽管家里的房子空间有限,但爸妈还是特意收拾出了一个特定的空间,让姐姐和二妞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块小天地。但对二妞来说,薄薄的一墙之隔,又能隔住些什么呢?尤其是当墙那边在争吵着的,正是自己的爸妈时。
一直以来,在二妞的印象中,爸妈其实都并不能算作是那种动不动就要大吵大闹,没太有理智的父母。但不知为什么,一牵涉到爸爸口中的所谓“自尊心”的问题,爸妈他们反应就都会比较剧烈。关于这个,按照爸爸生气时会说妈妈的话来讲,就是“你自尊心太强了,无论什么都不愿让别人小瞧你。我们是小地方来的,他们本地人,在我们面前肯定多少想显示些优越感,你较这个真干什么?”
尽管爸妈从不愿正面表露出来,但二妞看得出,在跟周围的很多人相处时,就比如邻居,爸妈他们确实是有那么一些些不自然的。而这么一些些的不自然,二妞总隐隐感觉,似乎就是与爸爸口中的所谓“自尊心”,有着一定关系。
虽然在很多人眼中,后来爸妈在跟邻居相处时,一直显得有些清高,有一种似乎很不屑与他们交往的感觉。但二妞总感觉,其实爸妈并不像他们有时给人感觉的那么清高,他们实际也是很想跟这些邻居们搞好关系的。如果不是这样,刚搬来时,妈妈也不会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经常都会给隔壁邻居送些尝尝。在妈妈这样的苦心经营下,本来二妞家和隔壁邻居两家关系还算不错。但那一次,因为孩子间的一些摩擦,隔壁单元口的一户人家找到二妞家,二话不说就破口大骂。一开始二妞爸妈也试图同对方讲讲理。但对方是整个宿舍楼里有名的泼妇,二妞爸妈都是读书人,面对其越来越没有任何底线的谩骂,无论是自身的素养使然,还是出于面子,他们自然都不会选择用同样的方式予以回击。
所以后来看到讲理不行,二妞爸妈索性就关了门,任由对方在那里叫骂。这个事件应该称得上是二妞家在整个宿舍楼处境变化的一个小小的转折点。因为在这个事情之后,又先后有两户邻居找上门来跟二妞家吵架。一个是本单元一楼的一户邻居,一个是二妞家对门那户邻居。两次吵架的缘由如出一辙,都是说二妞家小孩在背后说他们家小孩的坏话。正所谓墙倒众人推。看到这情势,本来跟二妞家关系还不错的隔壁那户邻居,也渐渐开始有点不对了。后来每到饭点的时候,他们就打发自己的小孩到二妞家玩,琢磨着在二妞家已经吃了喝了,再领回去。
自从那以后,二妞家就渐渐不太跟邻居们来往了。虽然后来借由分房的事情,二妞家在这些邻居面前也算是小小扬眉吐气了一把。因为重新分配后,二妞一家独自占了一套两居室,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这在当时整个单元口中,都是比较少见的。尤其是对门那户邻居,跟二妞家人口差不多,却还是窝在一室一厅的小空间中,而且厨房和卫生间还是跟别人合用的。后来二妞的妈妈,尽管也经常会拿这事来聊以**,但这也并没有能让二妞爸妈重新鼓起跟这些邻居恢复交往的勇气。因为,二妞一家能够这样得到这样的待遇,二妞爸妈心里很清楚,并不是他们争取来的,而主要是靠大姨替他们一家争取来的。
今年这个年初二晚上,回到家之后,二妞所听到的爸妈之间发生的争吵,似乎就是跟这个有关。这天,二妞听到爸妈在隔壁房间他们的卧室说了一会儿话后,两人的嗓门就似乎开始有点高起来了。凭着以往的经验,听这阵势,二妞知道爸妈间的一场争吵应该是在所难免了。这让她感觉十分害怕。于是跟往常一样,她赶紧悄悄在被窝里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下意识地绷住全身的神经,然后开始静静地听起隔壁爸妈房间里传来的每一个动静。
就在这时,睡在一旁的姐姐却突然悄悄起了身,打开门,穿过走廊,惦着脚尖溜到了爸妈房间紧闭的房门前,小心地把耳朵贴在了门缝上,仔细地听了起来。边听还边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起身张望的二妞不要做声。二妞看了姐姐一会儿,然后也效仿着悄悄下了床,学姐姐的样子,把耳朵贴在了爸妈的房门上。顷刻间,就听到了从房间里清楚传出来的爸妈的争吵声。
首先是妈妈颇为激动的声音:“老实?现在老实有什么用!你确实够老实的,可现在咱家有个什么事不都还是要找他大姨大姨夫帮忙吗?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再跟他们开这个口了!”
“不好意思开口就别找他们了嘛。”二妞听得出,爸爸还是在尽量忍耐,不想跟妈妈吵。
“那这事还办不办了?反正依你的意思,就是什么也别弄,这样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就行了!”
爸爸没吭声。但凭经验,二妞能猜测到:爸爸应该是忍不了太久的。
而妈妈仍在继续:“今天大姐还跟我说呢。说上次房子的事情都给你和你单位负责分房这块的领导搭上桥了,这之后,逢年过节的你怎么也不知道去领导家看看,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那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个势利小人,怎么跟他来往?再说了,人情世故不能说完全不顾,但更重要的是把专业做好。”果然,爸爸的声调也有些激动了。
“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你工作确实做得够好的,天天就知道给厂里加班,搞设计,画图纸,有时弄得连个星期天也没有,就像是把卖给了厂里一样。但换来什么了?除了拿了几个设计的奖,被表彰过几次,还有什么!就弄这些虚的了,得着什么实惠了?连房子的问题都还是我大姐找人才解决的。现在不像以前了,只知道老老实实干工作根本就吃不开。你看,连邻居都要欺负我们。今天我大姐还跟我说呢,现在说谁谁谁老实,其实就是说他无能!什么公开表彰?这搞的都是光腚坐花轿的事儿!”妈妈越说越激动了。
“天天就你大姐你大姐,你跟你大姐过去吧!”爸爸终于爆发了。
“我天天我大姐我大姐的怎么了?你摸着良心说,没有我大姐,我们一家现在能这样吗?再说了,我大姐这一辈子有多不容易,我心里比你清楚,她这样说,不也是为我们好吗?”
听闻这话,爸爸再度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