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府城巡抚衙门,陶朗先听到消息已经在大门口恭迎着了。
“哈哈,老弟,要找你可不容易啊,足足让老哥哥我等了月余啊。”
爽朗一笑,陶朗先几步上前把住杨天,一副自己人的作派。
“累老哥哥久待,是小弟的不是。”杨天一边说笑着作势赔罪,一边两人把着胳膊亲密的走进府衙。
半个时辰后,杨天告辞陶朗先出了府衙,进了沈有容的总兵府。
“松江徐家要跟你和谈?”
“是啊,老伯,小子想知道老伯的看法。”
沈有容的书房,三个月不见,老人原先乌黑的头发又白了不少,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多了几块老人斑,精神却还算好,听了杨天的一番话后,沉思半响方才说道:“依老夫看来,臭小子,依你目前的根底,最好别跟徐家杠上。”
“请老伯仔细道来,小子两只耳朵都洗吧干净了,躬身听着呢。”杨天拿手忽扇一下两只耳朵,弯腰做奴才状,那小样惹得沈有容一阵开怀大笑。
“咳,哈哈,臭小子,竟逗老夫开心,”老人摇头失笑,对这将来要造反的小子,他这心里始终就恶不起来,笑够了才说道:“徐家,当年徐阶做首辅,可是做的一手好官,怎么个好法呢,这人会笼络人心,与徐阶打过交道的大小官员无不称赞此人会做人,就靠着徐阶的一大批门生故旧亲朋,徐家一直风光到今天,这还不止,这近五六十年,徐家资助江南无数士子就学赶考,结缘无数,你可知现今江南士林出身的进士可占整个大明的六成,别看你现在有魏忠贤做后盾,你现在要是敢跟徐家斗,武力上难说,可这官场上,还是东林党的天下,就是魏忠贤,现在也拼不过他们,小子,我劝你啊,还是跟他徐家好好谈谈吧。”
“老伯,照你这么说,这徐家……我还动不了他了?”想了想,杨天还是有些不甘,他做这棉布生意,徐家也是主打棉布,肯定要正面应对,当初在兖州府开布店跟对方打擂台,对方说动知府,他当时主要目标,是为了把这个东林党一系的知府秦进给除掉,好安上个阉党,不会对他将来有阻碍。
徐本堂那只是顺带,后来徐本武过来查探此事,他也是想着杀就杀了,没怎么把徐家放在心上,反正有魏忠贤这颗大树,没想到听老人这么一说,魏忠贤还办不了东林党,看来自己前世看电视把魏忠贤想的权力过大了。
沈有容续道:“反正现在不能动,你可知今年是京察大年,由东林党那些官员主持,短短几个月,朝堂上几乎已是东林党的天下,那齐楚浙三党的实权官员现在被东林党攻击的几无还手之力。”
“那魏公公呢?”杨天问。
“魏忠贤,呵呵,他嘛,内廷没人敢不听他的,只要有皇上在,也没人动得了他,不过这外廷朝堂,”老人撇撇嘴:“他那些狗腿子可没几个有实权的。”
“……那徐家大可走朝廷的路子,他为什么要跟我和谈?”杨天有些不解。
“嗯……是了,”沈有容沉吟半响一拍巴掌,想通了,“今年东林党在朝堂上正全力进攻齐楚浙出身的那些官员,无暇顾及,也没那个能力扳倒魏忠贤,此时要是把魏忠贤扯进来,小子,你那靠山可也不是好对付的,要想对付他,老夫估计东林党得全力以赴才行,结果还不一定是谁输谁赢,投鼠忌器,对,投鼠忌器啊,徐家也是想通这点,才跟你和谈的,不过等到来年京察有了结果,怕是就要腾出手来对付魏忠贤喽,顺便也就对付你喽。”
老人咂摸自己这番话,好像有些不对味,这小子明明要造反,自己咋这么替他着想呢,还有些担心他。
“小子真是多承老伯这一番话了,要不然,小子还真不知这里面有这些玄机,”杨天起身对老人郑重抱拳施了一礼,“既然要和谈,我就跟他和谈,来年,呵呵,来年他徐家要是有胆,就来吧。”
杨天说的很是自信,经过这朝鲜一趟,他自己也有了些感悟。
要来,他就来吧,自有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