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后一幅的落款是这个月初，其他几幅画的时间全部都在每年的春节前后。

从他们被迫分离的那一年，直到今年，年年都没有落下。

“妈妈从小就开始学画。平日里只要有空，就喜欢静静地坐着画画。虽然家里有照相机，但在每年的除夕，她都会画一幅全家福。”

姜云的手轻颤着，抚过画上的每张脸。

爸爸妈妈都有点娃娃脸，一直是显得比同龄人年轻许多的，如今却是明显苍老了很多。

然而，在刚才看到的信里，爸爸竟然还有心情安慰她，说自己现在不过是终于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状态。

事事替她着想的哥哥嫂嫂，看起来和她好像已经差了一辈，难得的是眼睛里的光依然没有被磨灭。

喜欢追在她身后，姑姑、姑姑喊个不停的侄子，如今早就褪去周身稚气，甚至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站在一起时应该不比她矮多少。

就连当年要抱在怀里的小侄女，现在也已经比当初妈妈收养她时的年纪还要大两岁。对于自己这个从记事起，就没有出现过的姑姑，应该早就没有了印象。

“怎么会没有印象呢？每年的全家福里，都有你啊。画得这么像，见面的时候肯定能一眼就认出你来。”

徐雨溪替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对身体不好。而且，妈也说了，姜伯伯他们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哥哥和嫂子都是医生，正好是那里缺的。”

“我知道，我明白，我这是高兴的。”

就像父母在信里说的那样，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总有一天，他们会再见面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保重彼此的身体。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

徐雨溪看着摊在桌上的画，佩服得五体投地，“杨姨的画功可真好。你看她最新画的这张，好像真的看到了你几个月以后的样子。”

“是啊。等到春节，我的肚子应该就是这么大了吧？”

姜云摩挲着依然平坦的腹部，又摸了摸画里抱着肚子赖在父母身旁撒娇的自己，轻轻地笑了起来。

这些画，让她觉得这几年，自己和家里人其实一直都在一起。

“对了，信上说家里每个人都给我送了一颗贝壳，在哪儿？”

“在我这儿。刚好六颗，已经洗干净了，晚上我们摆到床头去啊。”

田千里手里捧着几颗小贝壳，快步走进来。他们送去的，也是这种不会惹人注意的小玩意儿。

姜云宝贝地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要不是怕弄丢了，真想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天天戴着。

将信、画和贝壳仔细收好，她心情大好，也有了兴致去围观堆在屋里的其它东西。

“这些都是布，上面的字条写的是什么？哦，这种透气性和吸水性好，适合做尿布。这种柔软贴身，适合做衣服和小包巾……二哥可真贴心，写得明明白白。”

她逐样仔细看过去，最后回到桌子边，拿起了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圆圆的硬粒，摸起来像是小砂砾，“这些……”

徐雨溪看着她惊喜的笑颜，以及田千里惆怅的苦脸，重重点头，“对，就是你们想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