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恂闻言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当初我提出要偷渡阴平小道直取蜀中之时,陛下就叮嘱我务必要将士们带上厚一点的毯子。”
“当时我还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可如今走到这山崖边上,我便明白了这张毯子的用处。”
姚成闻言不由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敢相信道:“据我所知,陛下从未踏足过蜀地,竟也对阴平小道的情况了如指掌,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霍恂轻轻一笑:“所以我才说陛下是神人,有时候我甚至有些怀疑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因为我发现世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将军所言极是,陛下的深谋远虑,确实是我等望尘莫及的。”
姚成附和了几句,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将军,我看这山崖又高又陡,即使我们带来毯子再厚,从此处滚落下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呀。”
霍恂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姚成的肩膀,笑笑道:“我们走偷渡阴平道奇袭蜀中,本身就是一场凶多吉少甚至有去无回的冒险,如今我们再冒一次险又如何?”
看姚成还有些犹豫,霍恂便继续笑了笑劝道:“姚副将,大丈夫立于世,自当扬名立万,方不负此生,你是希望世人都说你是姚大都督之子,还是希望他们说姚大都督是你的父亲。”
听霍恂提到自己的父亲姚襄,姚成眼中的迷茫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决绝。
虽说从小到大,父亲姚襄都是他最敬佩的人,可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旁人在提到自己之时,总是会加一句“此乃姚大都督之子”,似乎自己拥有的一切荣耀,都来自于他的父亲,与自己反而关系不大。
他也是个年少气盛的将军,他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为此他不惜放弃父亲的庇护,跟着霍恂东征西讨,就是想要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名堂,好让将来别人谈到他的父亲姚襄之时,会由衷说一句“原来是姚少将军的父亲”之类的话呀。
想到此处,他不再犹豫,当即冲霍恂一拱手,神情郑重道:“将军身为大军主将,岂可以身赴险,就让末将带人先滚下山崖,为大军开辟出一条道吧。”
虽然知道姚成是在为自己着想,但霍恂却还是摇了摇头,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道:“正因为我是军中主将,才更应该身先士卒,我先尝试带一部分人滚落下山,若是可行,你再安排其他将士滚落下去,若是不可行,你再给将士们找找其他的路吧,今后这两万将士也托付给你了。”
“总之,陛下一统天下的大业,绝不能坏在你我二人手中。”
姚成看着眼前一脸决绝的霍恂,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不多时,在一万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霍恂和几百名自告奋勇的士兵用毯子紧紧裹着自己的身子,从陡峭的山崖上滚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