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在距离市区很远的地方小镇,中午刺目的阳光反射在马路上,周围的空气也因此变得更加闷热。两旁街道店面紧闭,连个行走的路人都没有。似乎除了聒噪的蝉鸣,什么也听不到。这些店铺上方基本上都是本地居民的自建房,入住率却不是很高。其中二楼一户人家窗帘拉的严丝合缝,在这一排空荡荡的房屋中显得格外扎眼,而卫佳然最近一段时间就住在这里。
这间屋子里光线很暗,一个头发蓬乱面色苍白的女子坐在一张看起来很破旧的沙发上。沙发旁边的茶几因为太久没有擦过,在屋里昏暗光线下看起来灰蒙蒙的。整间屋子的家具都陈旧又油腻,和茶几一样堆放着很多不知所谓的瓶瓶罐罐,显得非常凌乱,让本就浮躁的夏天,感觉更是心烦。
一旁的电扇不知疲倦地转动着,因为零件老旧,时不时还会发出阵阵嗡嗡声的,在这样的温度它除了能减缓流汗的速度,对降温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卫佳然撩着黏在额前汗湿的头发,神情专注地看着电视机里循环播放的MV。画面里,男人明媚的笑容和整个屋里形成强烈的对比,让这间沉闷的屋子有了一点儿明快的生机。这个有着甜甜笑容的男人给了卫佳然很大的心理安慰,也是让她一整个下午待在这张毫无舒适感的沙发上,忍受着这难捱的粘腻感的唯一理由。
再过四个月卫佳然就二十岁了。自从她毅然决然地辞掉上份工作,就回到了这个偏远的小镇,到现在差不多也快四个月了。两个月前卫佳然因为自杀昏迷被送到医院抢救,命很大地脱离了生命危险。
这样的结果让她很茫然。连着床上躺在病床上除了流眼泪还是流眼泪。一周就这么过去了,卫佳然依然浑浑噩噩,事实上她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下定决心做这么疯狂的举动。
在听从住院医师的一番建议,出院后,卫佳然便去市里的精神病院检查。结果检测出了重度双向抑郁及中重度焦虑症。拿着诊断书卫佳然暗自松了口气,原来我只是病了。她这样想着,敲开了四楼的诊室门。里面坐着一个肤色很暗年纪却不大的男医生,只是随意地套着件白大褂,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懒散。
医生翻看着桌面上的检测表,不耐烦地打断了卫佳然在心里整理了半天的叙述。
“行了行了,答疑解惑不是我的工作,你一会儿去挂个心理咨询。”说完开了一张处方药单,让卫佳然去楼下结账取药。
卫佳然接过单子,应声道谢,起身离开的时候脚却碰到了椅脚。木质的凳子与地面摩擦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噪声,引来身后医生的不满,
“啧…那个女生,一会你取完药直接去三楼的心理辅导室,药单上给的两周的量,吃完了,再过来开。行了,你出去把门给我带上。”
卫佳然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走出了诊室。
排队取完药后,卫佳然感觉她全身仅剩的一点力气也飘走了,最近因为血压过低,什么都不做也感觉非常疲累。可是还得去心理辅导室。看着四周行色匆匆的人,她突然觉得人生很奇妙,换做以前,真的不可能想到有一天自己需要来这种地方。
四十分钟后,咨询结束,卫佳然刚走出辅导室门口,迎面一个长发女孩便急忙走了进去。她摇了摇头,心里嘀咕,这样只会重复无意义的话,给不出任何有价值观点建议的人真的是一名合格的咨询师吗?最后唯一有用的结论竟然是让她按时吃药,她不知道来这儿的意义是什么,至少聊些有意思的话题也好啊。下次大概真的没有必要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