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殿下的肺腑之言也没什么,也算实话。”虞听晚语气掺杂不耐,似乎不想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所以,殿下究竟想不想送我去金陵。”
“若臣说想呢?”裴执说完,便仔细审视着虞听晚的反应。
见她并无羞恼之色,他的脸色顿时沉了沉。
“这么想离开长安?”裴执哂笑道:“娘娘不愿做贵妃,也不愿做袁家妇,竟不抗拒委身梁王?”
虞听晚惊愕察觉到裴执居然不想送她去金陵,这人不是说过么,天下万物皆可为筹码。
“梁王好色,府中姬妾不知凡几,你进梁王府能活多久?”裴执眼神晦暗不明,“还是说,娘娘以为去金陵能嫁给江陵侯?他不过是个人质,替梁王开个口罢了。”
“江陵侯才十五岁,你在想什么?”涉及阿寻,虞听晚忍不住打断他,“殿下对我施恩良多,我只是不愿承你的情而已,无关他人。”
“当真无关他人?”裴执伸手指了指虞听晚发髻上的钗环,“臣的东西能被当作彩头随意送人,傅循的玉佩倒是好好收着,是傅循太过特别,还是娘娘太厌恶臣?”
“你……”虞听晚一时哑然。
裴执嘴角噙笑,眼神却含着凉意,轻声道:“臣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娘娘还很畏惧臣,这才不到一年,便说话愈发直白了,不愿承情?可你到底承了,这笔账我们该怎么算。”
虞听晚被他说的怔住,她面对裴执时,的确不如初见面时谨慎。
纵使她一遍又一遍下意识反驳他人说的“魏王对你有意”,可在第一次说话逾矩时,对方并未恼怒,此后便更放肆些,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
“殿下想要什么样的报答?说是为了与袁子瑜的交易,但如今袁子瑜踏不进皇宫半步。”
虞听晚抬眼直视裴执,“如今,庐江郡也不肯要,你想要的报答,我恐怕给不起。”
裴执凝视着她道:“娘娘怎么知道给不起?”
她呼吸急促了些,不知该如何将那句话问出口,委决不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心悦我?”
虞听晚盼着裴执否认,若他真对自己有意,那才叫绝望,她更希望裴执对自己种种特殊之处皆出于利益衡量。
魏王不是傀儡皇帝,也不是袁子瑜,被这种人喜欢上,一辈子都挣脱不掉,纵使被厌倦,也只能困在深宫中。
裴执自幼被教以帝王心术,朝廷上那些老狐狸的心思都被看得明白,何况虞听晚。
她隐隐透露出的抗拒之意,叫他沉默半晌,似自嘲又似讥讽地笑了一声道:“娘娘真当自己沉鱼落雁,是个男人都要拜倒在你裙下?红颜与枯骨,于臣而言,并无不同。”
“所以那些钗子和暗卫——”
“许是臣未曾娶亲,没有王妃在旁提点,行事多有逾距,叫娘娘误会了”他打断了虞听晚,挪开黏在她脸上的视线道:“整个皇宫中,皆有臣的耳目,漪澜殿亦有,并无特别之处。至于旁的东西,臣家中并无女眷,随意相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