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后的宫人也都听见了这话,拿出鸩酒,走到她面前,只待皇帝驾崩便灌下去。
虞听晚心中怆然,虞家自她祖父起便已没落,她父亲一身才学,才得了个县令的官职,纵使天子势微,她又岂敢抗旨。
可她就是不甘心,乱世中活着竟这般艰难么,入宫不由己,死生不由己。
她大哥在战乱中走失,她忘不了父亲死前的叹息。
“只留晚晚一个人在这世上,乱世之中,你该怎么活下去呢。”
她父亲那般聪慧的人,定是预见了一介孤女怀有如此美貌,如小儿抱金过闹市。
太子赵玄有些痴迷地望着虞听晚,眼前女子云鬓雪肤,娇媚堪比春红,虽身着繁复宫装,仍能看出身段玲珑,腰肢盈盈一握,此刻跪于榻前,眼神微带不安,让太子大起怜惜之心,恨不能将她带回东宫。
想他从十五岁纳第一个侍妾开始,到如今已有十年,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却还没见过这般神女之貌,媚态天成,偏又带着几分青涩端庄,更让太子心痒难耐。
太子已经想好,待皇帝驾崩,他便以私下赐死的名义偷龙换柱,将眼前绝色美人藏在自己宫中。
虞听晚察觉到太子灼热的目光,心生不适,往远处挪了挪身子。
“陛下,臣来迟了。”
一道温润声音传来,字字掷地有声,虽未带怒意,却叫殿内众人脸色一变,就连皇帝也费力地偏头看过去。
什么人这般地位尊崇?虞听晚抬眼,便见一人身着鹤氅,进殿后肩头碎雪消融,他眉眼却依旧冷如冰雪,望之生畏。
紫衣玉冠,腰佩利剑,貌若神仙中人,虞听晚不必再猜,这应当是魏王裴执。
其父裴旭挟天子以令诸侯,一统大周半壁江山,自号魏王,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开府仪同三司,都督中外诸军事。
皇帝做了一辈子的傀儡,终于在两年前把裴旭熬死,与裴旭不同,至少在表面上,裴执恪守君臣之礼。
太子每次见到裴执,皆如老鼠见了猫儿,此刻更是如此,甚至起身局促道:“不知魏王此来,有何指教?”
虞听晚想起父亲临终前哀叹周室衰微,曾喝多了后与她论及天下大势,称裴氏必废周自立。
她垂下眼眸,心道裴执许是借此机会拿捏太子,未来的新帝。
“臣为陛下请来了隐居南山的阙神医。”裴执声音恭谨。
神医头戴幕篱,衣袍宽大,莫说长相,连性别都看不出。
他气定神闲走到榻边,略施几针,方才差点咽气的老皇帝居然发出几道声响。
太子激动地上前,心中喜悦,他可不想登基,这种朝局做皇帝有什么好,还要日日面对裴执,还不如他在东宫中与娇妾美姬玩乐。
阙神医轻声道:“陛下的病太重,草民最多延寿五年,只是……陛下这五年需得久卧养病,不可再行房事了。”
太子忍不住看了一眼虞听晚,既然他父皇无法宠幸此等美人,那也只好便宜他了,左右都是赵家人,届时诞下子嗣,也没什么不同。
“多谢魏王与神医相助,不知魏王想要什么赏赐。”太子轻咳一声收回视线。
太子也不过客气几句,魏王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轮得到他赏赐?
谁料裴执眼中带了浓厚的探究之意,一步步走向虞听晚,俯视着太子,语气却恭谨。
“臣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