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安静。
灵千早已习惯了对方的不回应,半晌才小心翼翼地从青年的怀里抬起头。
魂魄融合消耗的能量大大超出预估,要不是在零点那留了底牌,这次它不可能把柏竹秋大人带出去。
体内的能源支撑不了太久,漫漫长夜中,它终是望着青年的脸,带着星星点点往曾的记忆,再次陷入沉睡……
竹屋内,靳桃浪紧紧地握着若夷的手,余光中挣扎颤动的睫毛让他惊喜叫出了声。
“醒了!”
若夷的瞳孔放大又缩小,艰难地调整焦距,他尝试着握上靳桃浪的手,得到的是青年更加有力的回握。
撑着胳膊坐起来,视线里满是青年眸底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庆幸,捂着脑袋,回神了好久。
“小彦?”
若夷犹疑地喊了一声。
听到这个称呼,对方似乎并不陌生,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些,连呼吸都好像变快。
靳桃浪压下心底的酸涩,没有应下这个称呼,慢条斯理地将男人的长发整理好,缓声道,“没事,我们慢慢来。”
“小师弟,我惹你生气了吗?”若夷很不解,望着青年嘴角那抹勉强至极的弧度,语气不免染上慌乱,下意识地凑过去。
“是因为我叫错你名字了吗?抱歉,我只是,只是睡懵了……”
闻言,靳桃浪眼底的艰涩更甚。
灵魂融合的不顺利,柏竹秋并没有像曾经那般亲切地唤出他的名字,可能,连他叫“靳桃浪”都不知道吧……
他摇摇头,压下心底的酸涩,重新露出开朗的笑容,“该说抱歉的是我,要不是我没分寸地作弄,你就不会晕倒。”
若夷唇线紧抿,凝视良久,脑海中的各占据理性和感性的天平左右摇摆,很是不定,爱慕的心思晦涩地藏在唇齿间,怎么也破不开屏障。
“你可以对我做更过分的事,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拒绝,只要那个人是你就好。”
话出口的那一刹,若夷自己都怔住了。
“更过分?”靳桃浪忽地释然了,眉眼带笑地调戏道。
“唰”的一下,若夷的脸红到脖子根,体内所有因为害怕而消散的勇气忽然聚集起来,尤其是与青年骤然染上雾色的嫣红眼尾撞上,心尖和灵魂狠狠一颤。
行动排于思想之后,抚上肖想已久的纤长脖颈,感受着细致的微颤,心跳“砰砰砰”像打鼓钻进耳膜,惹得男人眼睛都红了,眨眼间兽瞳不受控地闪现,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若夷的不正常。
他赌上全部勇气得到的答案,会是拒绝吗?
靳桃浪与阴森可怖的细长兽瞳对上,若夷想象之中的嫌弃和害怕并没有出现,相反的,是他怎么也没想的心疼。
书澈,心疼吗?为什么?
此刻,靳桃浪觉得那层面具已经没用了,中途,腕骨被大掌握住,但动作依然还在继续,若夷起初的不自信也在温暖目光的注视下,缓缓松了力道。
他被发现真实身份了!
“知道吗,撒谎的时候,眼睛是不敢看人的。”靳桃浪的食指轻轻挑起男人精致的下巴,哑笑,“越是在意之人,漏洞就出得越多……方行云,我长得像你弟弟?嗯?”
若夷自知理亏,刚才强装的冷硬气息猝然散掉,面对靳桃浪,又不自觉地开始眼神飘忽,墨蓝色鎏金的眼瞳流转,在没有攻击力的时候,漂亮得不似人间之物。
神兽血脉选定的继承者,长得好看,果然是必须的。
“不……不是的……我就是想……”
嗯嗯啊啊大半天,一个像样的借口都没吐出来,身子还羞羞的,变成小番茄。
好不容易灵光一闪,想到转移话题的好点子,还未实践,眼前一黑,下一秒,眼皮尾处落下一层软糯的温热。
靳桃浪舔舔嘴唇,像个偷腥的狐狸弯眼狡黠一笑。
“抱歉,等太久了,没忍住。”
若夷身体僵住,目光如钩地盯着青年恍若被清晨露水点缀的玫瑰红唇,咽了咽口水。
正午的风甚是燥热,吹得脑子都昏昏沉沉,像浸在蜜糖水一般,他都快幸福得冒泡了。
靳桃浪忽地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猝然缩短大半,呼吸交缠,若夷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在软被上拉出好长一段褶皱。
靳桃浪见男人还是不动,对下巴又是一吻,眉眼鲜活,口吻霸道。
“没拒绝就是答应,大师兄,在下甚是心悦你,可否得一殊荣,长长久久,生死不负?”
若夷眸色沉得不行,声线也变得沙哑情色,“不害怕吗,我长成这样,像个怪物……”
“怪物吗?”闻言,靳桃浪故作沉思,做势后退,果不其然被若夷拉住。
这一刻,那双兽瞳完全稳定下来,再也不见半分人性,瞳仁拉长,伴着细微的颤动,惶恐、阴鸷、后悔各种负面情绪皆映入他的眼底。
“不要……”
靳桃浪:“如果世界上有你这么好看的怪物,那我也算是风流人物,不亏。”
若夷喉结滚动,暗声道,“我,长得,好看?”
“没错,比外面的花园还要好看,比这个竹屋也好看,你站在那,所有人只会看你。”
为了防止乱猜,靳桃浪很细心地补充,“当然,不止是外表,你整个人我都喜欢得不得了。”
若夷捏着发抖的舌尖,半晌才找回音调,他好像很喜欢这个比喻,比花好看,比竹屋吸睛,书澈只能看到他……
“小师弟,你会后悔吗?”
靳桃浪摇头,指尖绕上男人墨色长发,如之前的任务一般,落下轻轻一吻。
“后悔是相对的,只要你不主动放手,我便生死不弃。”
得了允诺的若夷兴奋得都快跳起来了,荡漾的心神和激动溢于言表,他捧着靳桃浪的手,分明长着一张靡丽异常的脸,笑得却又傻又可爱。
“那就好,那就好……”
三个字不知念了几遍,听得靳桃浪都烦了,直截了当地堵住他那张忽然变得喋喋不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