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龙现在忙的很,和在京中当清客的悠闲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别看管的地方不大,事情却多如牛毛。
现在山庄向外扩展的厉害,自然就免不了和周围的人打交道。寻常农户还好,怕就是怕那些有点势力背景,又桀骜不驯的土豪士绅。现在绝大多数的矛盾都集中在土地上,你说是你的,我说是我的,偏偏刘季龙又拿不出手续来,只能和对方打嘴巴仗。
刘季龙有时候急慌了,真的想过让老崔带一哨兵马蒙了脸去把那几家人灭了门,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三府地界这种小地主士绅,秀才僧人不知道有多少,总不能一家家的杀过去。
庄主租借的主意看上去有些软,其实也是个不伤和气的法子。只要朝廷那边说好了,大义在自己这边,那就怎么办都好说。只是这事难度颇高,只凭山庄怕是很难奏效。
他坐到办公室里,泡了一杯又浓又苦的酽茶,一边喝一边思考下一步的工作。大鱼虽然也给他配了台电脑,但是他还是习惯用笔记下来。只有在登记,计算钱粮支补的时候才用表格。不过用手写输入的方法实在太慢,下一步还是要学会拼音才是。
他正在工作,忽然有个新学员上门拜访。这个新学员看上去有二十多岁,长得温文儒雅,中等个子,略显瘦弱,皮肤苍白,正是典型的明朝学子,
他进门来行了个礼,道:“刘老师,后学末进陈宇泰特地前来拜访。”
刘季龙抬头看了一眼,连忙招呼他来坐,笑道:“莫要客气。我与令兄也算同年,早就该叫你来坐坐了,只是近日事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却还要让你来找我。”
“刘老师客气了,是我该来拜访才是。”陈宇泰恭恭敬敬的说,又接过茶道了谢。刘季龙随意问候了几句,比如习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啊,陈宇泰笑着说:“山庄吃住条件比我在家中好了不少,更有各种神奇莫测之物,冷暖可调,水电自来,可见彼方世界比之大明要强上不少。就只看这小小一幢楼,也能看出差距是如何之大。”
刘季龙见他一句话就把话题带到了这个角度,就知道他今天不是随便来看看的,也就笑吟吟的等着他说下去。陈宇泰犹豫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措辞,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刘老师也是功名在身的人,又正当盛年。按照我朝惯例,正是报效朝廷之时。或朝中领职,或为官一方,做些为国为民的事,才不枉这多年苦读。我曾在兄长处听说过刘老师的名字,他对刘老师的才干和学问都佩服的很。所以今日我有这个问题想问,为何刘老师愿意归隐山间,做这个山庄之主?”
这番话就有些锋利了,甚至有点诛心的味道。虽然言辞还算客气,但是听在老刘耳朵里却有一种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感觉。
其实老刘知道很多人都会有这个疑问,只是不方便,或者不敢问而已。自己来大鱼山庄时,虽然只是个客卿。但是熬个两三年,再走些门路,凭自己的学问身份,找个官做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朝中当个御史,侍郎,或者外放做做个府台,不管怎么看都比呆在这个庄子当管家来的好。
这个选择十个人大概有九个人是看不懂的。老刘扪心自问,几个月前的自己大概也想不到自己会做这样的选择。
他想了想,道:“你这句话有几个不对的地方。”
“是我唐突了。”陈宇泰站起来行了个礼,“还请刘老师指教。”
“坐坐坐。”老刘让他坐下来,说道:“讨论问题嘛。大家平等,没什么必要不停的站起来。你进来第一课何老师应该就给你们讲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