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之来时的路上,已经把要说的话想好了,陈尚书说过,皇帝日理万机,每日有许多事要处理,让他说话要言简意赅,顾慎之虽然不是文人出身,但是好歹妻子罗氏出身书香门第,他也受过熏陶,于是他组织好语言,不急不慢地开了口。
“禀告圣上,草民的女儿两年前嫁于户部侍郎沈应珩为妻,岂料二人之间没有做夫妻的缘分,如今小女想要和离,但是夫家不肯,因此草民自捐身家与朝廷特意向圣上换一个恩典,请求圣上同意,让沈大人与我女儿和离。”
此话一出,坐在上位的皇帝倒是没想到。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居然需要他的恩典?
屏风后的太后听完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古女子和离的事不常有,但也不是没有,和离对于夫家来说是奇耻大辱,一般都是觉得男子休妻才是正常,世人皆如此认为。
何况和离后的女子,一般都没什么好名声,虽说是和离,但是总归被认为是被夫家休弃的一方。
男尊女卑,和离,对男人来说并无区别,但是对女方却是意义不同。
况且,大部分女子的娘家都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和离,毕竟在父母的眼中,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管她是和离还是被休,娘家都会在外人眼里抬不起头来。
像这样父亲亲自为了女儿来求和离的,她也是第一次见。
皇帝有些难办,他示意身边的太监先去询问太后的意思,再做定夺。
太后思忖片刻,与那太监耳语几句,随后太监退出了房间。
“这本是小事,值得你用几百万两的银子来换吗?”
太后坐在屏风后面,问道。
“回禀太后,旁人看来的确是小事,可是小女在夫家因为出身问题,屡次被夫家看不起,沈家是官宦之家,又是朝廷栋梁,我们一般商贾之家自觉不配,因此小女提了和离,但是没想到沈家夫人非要给休书,不同意和离,草民爱女心切,不想看到女儿因此事整日郁郁寡欢,因此斗胆来求圣上恩典。”
顾慎之说完,又跪下磕了头。
太后点点头,顾慎之说得不假,本朝严格奉行“士农工商”这一原则,商人一直排在最后,朝中的文武百官娶正妻,很少有娶商户女做正室的,更何况嫁入的还是太傅府,可想而知那嫁进去的女子得有多煎熬。
她也有一个女儿,已经出阁,每次进宫来,她都要询问好久驸马一家对女儿是否友好,女儿过得是否幸福,得到肯定回答,她才能稍稍放心。
太后招皇帝到屏风后,母子二人耳语一阵,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皇帝才再次开口:“你求的恩典朕知道了,你且先回去耐心等待吧,端午过后,朕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顾慎之听到这,心里算是放下了大半。
“沈太傅终归是朕的恩师,朕非常敬重他,况且沈侍郎也是户部的股肱之臣,朕也不能不顾及他们的面子,毕竟是私事,因此,你暂且回去耐心等待,此事不要声张。”
皇帝想了想,又嘱咐顾慎之几句。
毕竟是事关他恩师家的私事,还是得给恩师些许面子。
“草民晓得,多谢皇上,多谢太后。”
顾慎之又磕了头,皇帝挥手让他下去,他才跟着小太监出了南书房。
陈益善还在外等他,二人按照原路出了宫。
顾慎之捐献的银子三日内会全部交由户部,算是暂时缓解了国库空虚的问题,只待明日早朝跟众大臣商议之后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