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地区的年轻人一般是不允许举办葬礼的,通常只有老年人才能举办较为隆重的葬礼。
原来闫笑萍是1967年9月生人,实岁52,虚岁53,怎么说都算不上老人,但也确实不年轻了,况且她上头父母也都不在了,这岁数去世,在家楼下设个灵棚、扎头纸牛没啥问题。
齐妙是看过她妈身份证的,帮她给APP绑定银行卡、实名认证……不止一次。
可她从来都自动忽略那些细枝末节的信息,更没有给她妈过过一次生日。
现在后悔也晚了,她把她妈气死了,以后只能过忌日了。
关于葬礼事宜,齐妙没表态,全交由齐大军和姜兵操办。
姜兵是标准东北爷们儿,待人接物敞亮到位,跟外人说话可能装相了,一副‘有事儿您说话’的做派,搞的很多不了解情况的亲戚和邻居都以为姜兵是齐妙的对象。
齐妙换了一身初恋给她拿来的黑衬衫黑裤子黑鞋,都是很贵的料子。
初恋现在鲜少穿大牌,大多穿私人订制,这一身一定很贵。
齐妙想,这衣服给自己拿来守灵穿了,也不可能还给初恋了,且不说这衣服外边儿买不着,能买她也不可能买一身新的还给初恋,她们之间,没那个必要。
再说这种事儿齐妙早就不计较了,生死面前,都是擦伤,她自从摘除单侧卵巢、进入肿瘤观察期后,凡事不用劝自己、就能很快想开。
什么钱不钱的,她们现在谁都不缺,最可贵的是她们这帮独生子女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可小事能想开,大事很难过去心里那道坎儿。
她把她妈……唉……
她也不想反复提醒自己,可那些亲戚邻居、她妈厂子里的同事、以前打零工认识的一些熟人,来一波就问一轮——
她妈到底是怎么引起的脑溢血。
‘怎么?告诉你你能给治?还是你想引以为戒?不用瞎打听,不想脑血管爆裂而亡就少管闲事。’
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在亲妈葬礼上与人顶撞的事她做不出来,她也懒得听懒得说懒得管懒得看。
可葬礼上迎来送往,根本逃不过无效社交,除了问死因,还总有人问一些更没用的。
这不,又有人来问姜兵是不是齐妙的对象了,说之前没听她妈提起,是不是死之前没带回家叫她妈看过。
齐妙穿着很贵的黑衣服,冷冷地说不是,脸色惨白如纸。
这帮人真是闲到冒油,不爱来就甭来,来奔丧也没什么真心,大部分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对闫笑萍的死法、母女俩天差地别的性子、齐妙现在的经济能力及个人状况等等,各种品头论足。
齐大军实在不了解自己女儿现在的性子,很多流程细节也不敢完全擅自做主,搭不搭灵棚、出殡那天找多少辆车、办白事去哪家饭店……这些事除了跟姜兵商量,他都会问一问初恋。
他知道,初恋完全能替他女儿做主,她们的感情远远超越了那些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初恋全程陪着齐妙,尽量打发那些不相干的人,爱打听的就让她们去找齐妙她三姨打听,她嗓门大,她爱唠嗑。
好在龙哥只来上了三柱香就走了,回他那东街扛把子岳父家看孩子去了。
龙哥不是普通人,长相气场扔人堆儿里一看就不一般,身边还总有小弟跟着伺候。
齐妙虽然比初恋大半岁多,但一直拿他当姐夫,初识阶段,姐儿几个好多都怕他,齐妙却一直觉得他挺好,跟他唠嗑也挺愉快,真觉得龙哥比她那个水利局副局长的表姐夫随和了不知多少倍!
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姐夫像大熊猫一样被一帮冒油的闲人围观。
夜幕降临,天气转凉,初恋给齐妙披上一件黑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