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舟待人素来平和,哪怕不喜欢,面上也不显,但眼前这个男人,他眉眼甚至流露出丝丝厌恶。
男人上完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公交车看了一遍,最后视线定在姜织眠身上,小眼里透着几分……猥琐?!周围的空位他看都没看,直接朝姜织眠走去,然后站在了姜织眠身边。
姜织眠注意到了不对劲,眉头微蹙,明显不开心。
那人什么都没做,如果贸然开口,肯定讨不了好。
她准备换个座位坐……
这站进来的人虽然不多,但刚好将位置坐完,哦不对,还有一个。
姜织眠用余光瞥了眼,便收回目光。
她还是站着吧。
反正还有三站就到了,站一会儿也没关系。
不等他做出反应,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叔叔,我这里还有位置,要不你坐这?你站在哪里,似乎不太方便呢。”
叔叔?
男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他才35岁。
他看着很老吗?
被一个20岁出头的青年喊“叔叔”?!
姜织眠眨了下眼睛。
这是在为她解围吗?
池砚舟站起身,脸上挂着笑,模样甚是无辜,“叔叔,你不坐吗?”
男人都快气死了。
可偏偏因为池砚舟这两句话,车内的乘客大多数都望了过来,他皮笑肉不笑,“我站着就行。”
“那你是下一站下车吗?”
这下全车的人都望了过来。
实在是,池砚舟那张俊脸,无法让人忽视啊。
男人干笑:“......对,对啊。”
“那你怎么不站在门口呢,这样更方便。”
男人:“......我、我......”
“你站在人家小姑娘身边,不仅挡了她的路,还挡到了后面人的路,而且,你和那个小姑娘也不熟悉吧,你站在那里,准备做什么呢?”
他嘴角的弧度依旧不变,语气散漫,话语却极为锐利。
男人瞬间汗流浃背。
“我、我没打算干什么。”
说完又觉得自己太怂了,顿时硬了语气,眼神不善,“我站哪是我的自由,关你什么事?”
“那我说这些,你可以不听啊。”
总而言之,我说我说,你管我?
男人沉默一秒,露出凶狠的目光,“你耍我?”
池砚舟嘴角的笑意收敛几分,似笑非笑,“没有啊,只是给你提个建议而已。”
话语一顿,继续道,“想必叔叔也不会让人家小姑娘为难吧。”
这是,往他头上戴高帽子?
男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观察了周围人的目光,咬牙,“那便谢谢了。”
“不客气。”
男人气的不行,进去的时候还特地歪了下身体。
池砚舟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一下。
男人一个踉跄,险些没栽倒在地。
他狠狠瞪了眼池砚舟,憋屈地坐在了里面。
第一次遭遇滑铁卢,还是个毛头小子,真是令人不爽。
池砚舟没管他的心理,淡定落座。
这个闹剧宛如一个小插曲似的,没几分钟便被遗忘了。
姜织眠侧了侧身,望着那抹身影,眸光微亮。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
那个男人并没有在下一站离开,而是等到姜织眠下了车,他也跟着下了。
池砚舟慢悠悠地起身,在男人震惊的目光下,双手抄兜,抬步下了车。
“原来叔叔在这一站下车啊。”
男人咬牙切齿,“别喊我叔叔!”
池砚舟乖巧地应下,“好的,叔叔。”
男人:“……”
姜织眠没忍住笑出声,又察觉气氛不太对,立马用手掩住嘴。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有池砚舟在,男人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没辙,只能遁走。
站牌的人并不多,再加上有一路公交车过来,除了姜织眠和池砚舟,也就只剩下两三位学生了,不过他们正在探讨些什么,并没有注意这边。
“刚刚谢谢你呀。”
女孩艳红的唇弯了弯,轻柔干净的嗓音缓缓传来,宛如清风抚过脸颊。
池砚舟的心脏莫名一跳,眼尾上撩,明显的好心情,“不客气,而且我相信就算没有我,也会有人这样做的。”
“我叫姜织眠,生姜的姜,织布的织,睡眠的眠。”
“「悠悠清夜眠,促织催朝光」里的「织」和「眠」吗?”
姜织眠有些欣喜,“你听过这首诗?”
“无意间读过。”
池砚舟说,“我叫池砚舟,池塘的池,笔墨纸砚的砚,泛舟的舟。”
“絮影苹香,春在无人处。移舟去。未成新句,一砚梨花雨。”姜织眠笑意清浅,嘴边的梨涡格外惹眼,漂亮的眼睛中闪着细碎的星光,“我没说错吧?”
池砚舟晃了下神,心跳愈发快了,“没、没有。”
“你吃午饭了吗?”姜织眠笑着邀请,“作为答谢,我请你吃饭吧。”
池砚舟不受控制地点点头,“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