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出发,冷清言一路都在后悔,她和邹棠分别开了车,她又错过了送出礼物的时机,更错过了制造浪漫的时机。邹棠一直都不知道她将她弹吉他唱歌的视频提取音频后存在了U盘里,自然也不知道她日日听的车载音乐是什么。
其实邹棠约她在私房菜馆汇合的时候她便明白了,邹棠只是单纯想约她吃饭,饭后各自回家,根本没有其他安排,若不是她鼓起勇气约邹棠看电影,她想她的情人节已经结束了。
她当时就该提出要去接邹棠或是叫邹棠来公司接她的,可她又怕邹棠会拒绝。
她刚刚就该提出同坐一台车回去的,坐她的车,还能以此为借口让邹棠在家里留宿,可她又怕小心思太过明显,邹棠会觉得她轻浮。
她该强势果断一些的,不该总是犹豫扭捏。冷清言连连叹气,不断埋怨着自己矛盾软弱的性格,但为了让自己好受些,好不被这样的负面情绪所影响,她又为自己找了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谁叫邹棠曲解了'重新开始'的意思,谁叫那个胆小鬼一下子退到了她看不见的地方,让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同邹棠相处。
胆小鬼,还是个爱记仇的小气鬼,非要对她客气的像对待朋友,好像是将她曾经的客气如数还给她一样,冷清言在心里嗔怪邹棠,蓦地想起陆锋也说邹棠爱记仇,儿时还会把惹到自己的人记在小本上。
她不禁想,说不定小气鬼的心里还有那个小黑本,记下了她曾做过的让邹棠难过委屈的事,虽说不是报复,但也要她尝尝那些难过和委屈的滋味。
冷清言轻哼一声,却有笑容浮上了脸颊,还觉得心里嗔怪的小气鬼可爱。
可转瞬,冷清言的眸光又黯了下去。所以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无措的疑问再次涌上心头,她却忽然想起了周围的人对她的评价。
左仕明说她文静内向、乖巧听话,还有一点软弱可欺,可她当时寄人篱下,她怎么敢不乖巧听话。
后来到了冷家,弟弟说她骨子里很凶悍,绝不是柔柔弱弱的小女生。同学乔凌则说她是冷冰冰,什么不合群、态度差、没朋友,说话直接都不留情面,还凶巴巴的。如今她才意识到,那是真正的家人给她的底气,让她可以不用再假装乖巧听话,可她心里依旧没有接纳冷家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纳,所以才会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
原来她也有叛逆期,冷清言苦笑,又想起了小佳曾说她给人的感觉很冷、很可怕,陆锋也说她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难以接近。
她并不否认这样的评价,却在心里为自己开脱,她能有什么办法,她本就掌握不好与人的距离,只好把所有人都视同一律,维持相同的客气的距离,她不过是想活在自己平静的小世界里,难道非要呼朋唤友、待人热情才行吗,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活法也不同,她有什么错。
但她明白,没有人说她是错的,是她自己不愿与人接触、不愿表达自己,才会造成别人对她的误解。
她想也许乔凌是对的,她让人觉得捉摸不透是因为她对别人的事根本没兴趣,所以她什么都没有想,她平静如水的心里没有装任何人或事,她也不是一个对生活积极向上、对事业有野心的人,她只是一个不愿面对困难、不想面对复杂事物、只想着自己的自私的人。
之后她又将这'心如止水'的态度带进了和左仕明的婚姻,同时继续伪装自己,装成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一个孝顺懂事的儿媳,让人误以为她是一个成熟稳重且低调有内涵的人。
也许她给邹棠的印象也是这样。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她一点也不成熟,也许心理年龄还不如现在的大学生,且承受能力极差。
所以初遇时,她一下就被邹棠的自信和遇事游刃有余的成熟魅力所吸引,并为之而动心。
毕竟人总是会被拥有与自己不同特质的人所吸引,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散发着耀眼的光、如彩虹般绚烂的邹棠呢,除了为之迷恋、深陷,她根本无法抵抗邹棠为她营造的温柔乡。
在她的心里、潜意识里,邹棠一直都是自信骄傲且成熟稳重的人,能游刃有余地替她处理所有难题,同时还是她的心理治疗师,能化解她的矛盾、排解她的负面情绪、抚平她的不安,让她早已在无形中对邹棠产生了依赖,变得更加没有主见。
一直以来都是邹棠在引导着她们的感情,好像邹棠才是年长的姐姐,她只知道邹棠心里住着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却从未想过那个小女孩也会有需要她的肩膀、需要依靠她的时候。
唇角泛起苦涩,冷清言想邹棠说她很傻、很笨才是对的,乔凌说她迟钝、慢半拍也没有错。
因为她从未想过会有一颗人间至宝落入她平静隐蔽的心湖,直接沉入她的心底,当她意识到的时候,那颗至宝已经扎根在了她的心上,彻底搅乱了她的心。
熄火下车,冷清言收回思绪,停止了一切没头没尾的胡思乱想,却恍然发觉,她从前并不是一个爱胡思乱想的人,甚至不愿多做思考,都是因为这个搅乱了她平静心湖的人,不仅给她带来从前所没有的情感,还影响了她的心绪和思考,让她没有办法不去胡思乱想、不去想有关这人的一切。
瞥见冷清言脸上读不要懂的神情,邹棠猜想她也许是在不开心,立刻走到车尾从后备箱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花束。
她原打算在餐后分别时送给冷清言,却不想冷清言会邀请她回家看电影,因此错过了送花的时机。
望着手捧玫瑰向自己走来的人,冷清言悸动的心上涌起了酸涩,同时想问邹棠,为什么不在吃饭的时候给她。
但她知道如果问了,邹棠又会是那套说辞,不想招惹无端的非议。
压下心中的酸涩,冷清言不想破坏等下看电影的心情,笑着走向了邹棠。
余光瞥见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的一对男女,邹棠想他们应该是来取车准备出门的邻居,加快脚步走到了冷清言面前“走吧”
看着依旧在邹棠手中的花束,冷清言愣了愣,随着邹棠转身,又在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时拧紧了眉心。
和邹棠并肩走进电梯,冷清言终于忍不住问道“花。。 .是要给我的吗?”
邹棠苦笑道“不然呢”冷清言眸光黯了黯,低声道“那你刚刚。。 . 为什么不给我?”
邹棠蓦地心颤,垂眸掩去了径自泛起的哀伤,故作平静道“刚不是有人嘛,我怕被人误会”
酸楚骤然翻涌,冷清言紧抿着唇,幽怨道“误会什么?”
感受到冷清言的低气压,邹棠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毕竟住在一个小区里,难免还会遇到,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乱传闲话。。 . ”
心中的幽怨溢出眼底,冷清言倏然转头看向了邹棠“什么闲话?难道她们想的、说的是假的吗?”
再次被冷清言掺着怒气的怨气吓得心尖发颤,邹棠慌了神“不是,我不是。。 . ”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将邹棠的话打断,冷清言垂了垂眸,径自走了出去。
感受到冷清言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邹棠将解释咽下,跟在了冷清言的身后。
望着眼前瘦弱的背影,邹棠心里忽然犯了嘀咕,虽然冷清言刚刚的神情和说出'豪言壮语'时透着股委屈劲儿的倔强、还带着点强势的感觉很像,但她总觉得还有一点点的。。 . 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