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棠笑着接下，语调轻扬＂吃饭＂＂嗯＂只这两个字便足以让冷清言心头一荡，让她真切地体会到了这一刻的珍贵。

见冷清言动筷，邹棠也准备夹菜，筷子却在空中一顿，急转向了她日思夜想的、爱人亲手为她做的菜肴。

冷清言瞥见后顿时紧张了起来，紧盯着邹棠咀嚼直至咽下。

察觉到冷清言的视线与神情，邹棠笑而不语，刚吃了柠檬手撕鸡，又夹起蛋黄焗虾仁送入了口中。

待她咀嚼后下咽，冷清言终于忍不住，紧张地问道＂味道。。 . 怎么样？＂

她不敢说和从前相比味道如何，是否一样，虽然做法和用料全部相同，但她很久没有下厨了，已经对自己的厨艺失去了信心。

邹棠笑着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可以直接开饭店了，冷大厨师＂

冷清言安了心，抑制不住的喜悦溢出了眼底＂那你多吃一点，不够，不够我再做，我今天去超市买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回来，冰箱都装满了，就是，这附近没有菜市场不太方便，不过可以叫配送，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都做给你＂

心中的酸楚随着冷清言的一字一句越翻越高，冲破淤堵的胸腔哽在了喉头，邹棠竭力保持着笑容，在视线忽然模糊的一瞬及时低了低头，掩去了眸中的雾气。

但鼻子依然酸楚，她极力不去想曾经与这似曾相识的话语，极力不去想曾在冷清言书柜的角落发现的两本菜谱，极力不去想那菜谱上面的菜她几乎全都吃过，可越是不想，那些画面偏偏跳出来直插进她的心脏，告诉她，冷清言对她不曾改变过的爱意。

虽不直接，却融化在她生活的点滴中，隐藏在她明明肉眼可见却又轻易忽略掉的地方，邹棠再一次确信，她心里一切的矛盾与纠结都是因为她太过贪心，不知满足。

不敢再看冷清言的眼睛，邹棠缓缓伸手，牵起了冷清言放在餐桌上的手，柔柔地攥在手心，用拇指轻扫凸起的指骨，她极力控制着声音，不让哽在喉头的酸楚与情绪冲破，平静且温柔道＂那我。。 . 真是找了个温柔又贤惠的女朋友，以后都有口福了＂

听出邹棠又在和从前划界线，冷清言的心被刺痛，但这样的痛和邹棠离开后的日夜煎熬相比，或许连疼都不算。

她不禁想，既然邹棠不喜欢再提从前，那就不提，既然邹棠说以后，那她就只想以后，想她们的未来，毕竟时光不会复返，人总要向前看的，只要是能和邹棠一起。

冷清言反握住邹棠的手，渐深渐柔的眸光中流转无尽的深情却揉杂着即便已经想明也无法排解的惆怅，她想给邹棠真挚又温柔的回应，像邹棠传递给她的情感一样，情绪却先一步涌上心头，在胸腔中激荡，颤了声＂我也。。 . "视线相撞，她缓了缓情绪，绽放了温柔的笑容“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女朋友，是我的福气＂

邹棠怔愣住，一时间做不出反应，一颗心却早已在胸腔中狂跳乱撞，向来只会用羞涩的笑容回应或转移话题的女人竟然破天荒地，直白又直接地回应了她，叫她如何能不心动，又如何能不激动呢。

她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又为冷清言这不曾有过的举动找了合理的解释，在她看来，她刚对冷清言说的话连情话都不算，顶多是真情流露，而冷清言向来喜欢把她的话回敬给她，这次只是提前了些，是当场回敬，一定是这样，所以。。 . 这不是出于愧疚的改变。

＂学我说话＂邹棠故作不满地嗔了冷清言一眼，顺势抽出手端起了米饭＂吃饭＂

没有错过邹棠脸上瞬间的涌红和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与欣喜，冷清言将她由无措动摇转为慌乱羞涩的神情尽收眼底，心莫名地一酸，又化成了知名的感慨，她喜欢邹棠对她说的一切、做的一切，可她似乎、几乎、从未说过或做过邹棠所喜欢的。

温柔贤惠的女朋友？苦涩与自嘲泛起在唇边，冷清言笑着点头＂好＂

见她还是吃的很少很慢，依旧每次吞咽都会皱眉，邹棠知道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无法一蹴而就，仍旧止不住心疼，试探道＂没什么胃口吗？还是连着两天都吃这家吃腻了？＂

“不是，很好吃。。 . "冷清言下意识地否认，随即示意邹棠安心般地笑道＂只是食量变小了而已＂

邹棠垂了垂眸，夹起一块牛肉放进了冷清言的碗中，温柔道＂还是多吃一点吧，虽然现在也很好，但我。。 .喜欢你胖一点＂

暖流包裹着酸楚溢出胸腔，冷清言弯着微颤的唇角，同样夹菜放进了邹棠的碗里＂你也多吃点，我也。。 . 喜欢你胖一点＂

邹棠愣了愣，伴着酸楚与苦涩，似无奈一般地笑了出来。

心照不宣的情绪在粘连的视线中流转，无需刻意说破，冷清言同样抿着唇笑，同样用眼睛嗔那个正在嗔她的人，但她能感觉到，始终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横在她们中间，隐藏在邹棠的眼睛和心里，只是她已经不会再为那堵墙的存在而胆怯了。

带着笑意，邹棠对冷清言讲起了从去见林教授到晚上是如何和冯欣一起脱身的经过。

＂其实林教授说的临床项目我也不是完全不感兴趣，能和欣欣一起搭班子的话我也能轻松不少。。 . "邹棠忽然皱眉，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但是一想到要讲课。。 . 还要带学生。。 . 嗯。。 . "

在冷清言心里，她的邹医生是最优秀的，什么都能做到且做好，对于邹棠的职业规划，无论邹棠如何选择她都会一如既往的无条件支持，她也不需要邹棠与她商量，只希望邹棠能在选择前告诉她答案＂棠棠，那你。。 . 决定好要去哪里工作了吗？＂

邹棠眨眨眼，带着嗔意笑道＂这才几天。。 . "年初十，她回来还不到一周。但看到冷清言忽然黯然地垂眸，邹棠蓦地心疼，立刻补充道＂但是悸城医院已经不考虑回去了，现在在考虑悸城国际医院和医大附属医院，还有。。 . "

见她面露难色，冷清言心里一紧，脱口问道＂还有什么？＂

邹棠垂了垂眸，犹豫后低声道＂我决定回德国参加考试了，四月中旬就回去＂

冷清言的心猛地一颤，同时掀起了巨浪般的慌乱与动摇“这才几天就。。 . 不是刚还说在悸城国际医院和附属医院里面选吗？为，为什么？是。。 . 要留在德国吗？＂

眼见她红了眼眶，愈发声颤，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邹棠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她并不是想要刺激冷清言而故意这样说的，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多给自己留一个选择，如果以后。。 . "她无奈一笑，自嘲道＂说这话还太早了，说不定我考不下来、拿不到资格证呢＂

知道她在转移话题，冷清言埋怨道＂你能，你一定能通过考试＂

望着冷清言似委屈似生气，又透着莫名的笃定的神情，邹棠顿时哭笑不得，却又心动不能自已，再一次解释道＂不是说多一项技能好傍身嘛，那我就是多一个资格证傍身，林教授也说考下来没什么坏处，说不定以后会因为这个资格证比别人多出一些机会呢＂

在邹棠似宠溺一般温柔的眸光中，冷清言的慌乱与不安骤然平息，虽然只是一瞬便被邹棠垂眸隐去，但已经足够让她意识到，其实她根本无需这样慌张，就算邹棠决定回德国又如何，这是邹棠的职业规划，她理应支持，她只要让邹棠知道她的选择就好。

＂棠棠。。 . "冷清言放下筷子，伸手牵过了邹棠的手，就像邹棠刚刚牵起她的手时一样，可情绪依旧先一步涌上心头，在胸腔中激荡，dan这一次，她没有因紧张或害羞声颤，只是平静、温柔且坚定地说道“如果以后你决定要在德国工作，我就陪你一起去，陪你在德国工作，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的选择都是你，以你的规划为优先，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未来一直都是，从来都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