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睁开惺忪的睡眼:“宁宁,怎么了?”
说完男子起身。
姜雪宁这才看清眼前的男子是年少时期的燕临。
燕临正对上姜雪宁的惊恐的目光,他猛然清醒,欲要上前查看。
姜雪宁下意识后退几步,直至身体被一根木柱抵住,退无可退。
燕临不明所以,皱起眉头疑惑的问:“宁宁,你到底怎么了?”
姜雪宁仔细打量眼前的燕临,他身穿一身玄色锦袍,眉宇间带着英气,脸上带着些许的稚气。
这不是那个强暴她的燕临。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自戕,为何又活了过来?
她又看了看自己,此刻她正穿着一身男装,眼下的环境也很熟悉,好像是自己年少时期常去的层霄楼。
她意识到自己重生了,回到了十八岁。
此时她还并未抢姐姐的婚事嫁到王府,张遮应该才到盛京做官。
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欣喜激动之余匆忙与燕临告别。
她要做的是找张遮。
这一世一定要弥补对张遮的亏欠。
她答应过张遮,只要张遮肯帮她,她就做个好人。
当时的她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是张遮那样纯情的人,居然信了。
她越发觉得亏欠张遮。
既然重活一世,她要践行对张遮的承诺,她要做个好人。
燕临却拉住姜雪宁,神色不安,还带着感伤。
“宁宁,你为何这样怕我,昨夜我见你睡下,便也躺在你身边睡下,我没有对你做什么。”
姜雪宁抽开自己的手,深呼吸调整气息,此时的燕临确实什么都还没做,上一世的燕临之所以会黑化,一方面是燕家被屠,另一方面是她告诉燕临,她要嫁给临淄王。
双重打击之下少年心性的燕临彻底恨上了她。
她想着燕临曾经对她的好 ,解释说:“我突然有急事要回去处理,以后再约。”
姜雪宁匆匆跑出层霄楼,奔跑在盛京繁华的街道上,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闷雷滚滚,不多时竟下起雨来。
姜雪宁突然停下来,学着张遮的样子,伸出手接住坠落的雨滴。
雨水打落在手心里,凉凉的,还带着潮湿。
尤其是秋日的雨水,滴落在身上有些冷。
张遮到底是怎样的心境,可以一个人站在廊下静静的观雨?
燕临想到姜雪宁没有带伞,不放心,便拿起一把伞冲出层霄楼。
满大街的人都着急避雨,只有姜雪宁一个人站在雨中发呆,形单影只,又格格不入。
燕临着急的冲过去,撑开伞打在姜雪宁的头顶。
姜雪宁的发髻已经被打湿,衣服的颜色被雨水晕染的更加深。
姜雪宁有些恍惚,抬眸远望雨帘,依稀看到一个与张遮一样的身影。
她激动欣喜,抬脚就要追去,却被燕临拉住。
“宁宁,你到底怎么了?雨水寒凉,快些回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小心着凉。”
姜雪宁这才回神,看到燕临为自己撑起一把伞,挡住了雨水,但是也挡住了眼前的视线。
等她再望过去,那个与张遮体形相似的人影早已不在,心里莫名的失望。
或许是她眼花了,心念所至,产生了幻觉。
她这一世要做个好人,她要阻止悲剧的发生,阻止了这些,她就是个好人了吧?
张遮,到时我就配得上你了。
姜雪宁如是想。
燕临拉走还在发呆的姜雪宁。
远处的张遮站在一家药铺门口避雨,观雨之际看到姜雪宁在雨中发呆,他想冲过去,却发现有一个男子比他早一步为姜雪宁撑起了伞。
他盯着搀扶着姜雪宁的男子,被他积压已久的郁气再次翻涌,再无观雨的心情。
他握紧手中的药包,定定的看着亲昵的二人,修长的手指已经攥的泛白。
那名男子穿着习武之人常穿的百褶窄袖衣,又与姜雪宁这般亲近,应该是勇毅侯世子燕临。
这个时候的姜雪宁跟燕世子要好,可谓是青梅竹马。
张遮在心里反复念着“青梅竹马”四个字。
他已经二十有五,比姜雪宁大了七岁,比不上燕世子的少年将军的英姿飒爽。
可是他知道,上一世的姜雪宁应该是喜欢他的,否则不会常常撩拨他。
但是他还是如上一世一般爱重姜雪宁,希望她一切安好。
现在姜雪宁与他没有任何交集,如果按照上一世的发展,他们相见时已是君臣,毫无在一起的可能。
重活一世,他是否可以争取?
燕临叫来马车,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温柔的盖在姜雪宁的身上,抬起手欲要拂去姜雪宁额头上的雨水,姜雪宁偏过头,不愿被燕临触碰。
燕临尴尬的收回手嘱咐:“你坐马车回府,到府里记得喝姜汤。”
燕临无微不至的呵护,让姜雪宁心头又是一颤。
她坐在马车上回府,大风掀起马车车帘,那个与张遮身形相似的人影再次出现在车窗外。
那人似乎也往姜雪宁这里看过来。
姜雪宁连忙大喊:“停车。”
车夫听到命令赶紧勒住缰绳,但是雨天路滑,车轮滑动很久才停下来。
姜雪宁匆忙跳下马车,这次她觉得那人一定是张遮,否则她怎么会遇到看到两次。
她因为着急没有带伞,努力跑向那个身影所在的地方。
她不管张遮现在是何等处境,也不管张遮是否愿意与她相识,她只想向张遮奔赴而去。
张遮并不知道姜雪宁已经发现了他,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雨停了,大街上陆陆续续传来喧闹的人声,他才回神。
这场秋雨真是任性,说来就来,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