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月落参横,旭日东升,云映两色,光入大地。
天刚蒙蒙亮,白骨洞中喧声渐起。
袁通起床穿好衣甲,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虽然没睡几个时辰,但因扫清心中郁结,倒也不觉疲惫。
只是苦了一旁的阿虎,昨晚被他从睡梦中拽起来冒着冷风在林子里逛了半天,今早起来发现脸肿了一圈,身上毛发凌乱,瞧上去多少有些可怜。
黑狐见两妖面容憔悴,凑前打量半晌,摸着下巴狐疑道:“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干啥去了?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吃什么好东西了?”
袁通无聊地打個哈欠,没有答话。
阿虎挠了挠头,憨笑道:“没有没有,阿通昨晚心情不好,我陪他去散散心!咱们都是兄弟,有好吃的肯定有你一份,阿狐你就放心吧!”
“他会心情不好?”,黑狐闻言一脸不信,也没深究,只是哼唧一声,意有所指地道:“还是阿虎你仗义,记得你狐兄!不像某人!”
说着,瞥了眼旁边正优哉游哉舒展筋骨的白猿。
对于黑狐话中带刺,颇爱挤兑他人的风格,袁通早都习惯了,也不以为意,实在懒得理这满脑子都是烤肉的吃货狐狸,当即阔步走出洞窟。
来到洞外,入目阳光明媚,绿意盎然。
不远处的空地上,数十小妖已陆陆续续集结,稀稀拉拉地扎堆插科打诨,等待点卯。
袁通随便找了个石头蹲下,两眼漫无目的地扫寻,耳朵自动隔绝了周遭叽叽喳喳的吵闹。
没多久,黑狐和阿虎也走了出来,在他身边站定。
又过了大概两拄半香的工夫,右先锋巧诈奸猾那熟悉的庞大身影才慢悠悠在群妖面前露了相。
随着老豺现身,空地上嘈杂的声音为之一静,小妖们自觉站直身子聚拢起来,在其面前歪歪斜斜勉强挤成四排。
袁通三兄弟站在四排末尾,默默打量老豺。
之前洞里昏暗尚不觉怎样,如今在阳光底下一看,端的是凶恶无比!
只见它:
头贯浑铁盔,映日光明;身挂锦绒袍,随风飘舞。
下着黑铁裙,紧勒皮条;足踏花褶靴,夸耀威武。
口若腥盆,齿排钢矬;眼鼻丑恶,须发峥嵘。
腰广十围,身高三丈;爪尖胜钩,尾粗赛槌。
手执刀两口,锋刃多明亮。
称作恶先锋,磊落凶模样!
那老豺大咧咧行至列前,众妖顿觉一阵恶风熏面,不由心慌意乱,历时骚动不止。
袁通也被其凶威震慑,干咽了口唾沫,心下一片凛然。
巧诈奸猾故作姿态,果见一干喽啰满脸畏惧,心中得意,顿时两手插腰哈哈大笑,招来负责看守花名册的小妖,开始例行点名:
“二魁。”
“到!”
“牛大。”
“在!”
“老马!”
“有!”
“...”
“....”
“好!刚才所有点到名的,今日巡南山,辰时出发,务必赶在天黑之前归洞,去吧!”
老豺大手一挥,十几个小妖纷纷出列唱喏而去,一旁负责点名的小妖头也不抬,捧着花名册埋头继续叫着:
“.....”
“......”
很快,便轮到袁通他们三个。
“袁通!黑狐!阿虎!”
“到!”
“你们三个巡北山,由章老三领头,早去早回!勿要迟了日子!”
“遵令!”
三妖齐声称是,便跟着一个邋里邋遢的鸡窝头獐精出了队。
回到洞里,见都是熟面孔,又嘻嘻哈哈打闹了一阵。
野獐精章老三性子随意,对三妖吩咐几句,只简单交代了一下任务,便转身离开。
袁通三个也不墨迹,拿上铜锣、令旗,带好巡山腰牌,收拾好巡山用的着家伙什儿,结伴直奔白虎岭北山而去。
兴许是昨晚上给老豺伺候爽了,他们今天的巡山任务并不算重,甚至可以说很轻快,因此一路欢声笑语,很快便到了负责巡视的区域前。
白虎岭方圆五百里,岭高林密,东、西、南三面层丘环叠,皆与险境接壤,陡峭难行,唯有北山不同,虽也翠浓叶茂、山林堆积,地势起伏却不大,还有之前遗下的蜿蜒山道,算是巡山差事中不那么累的,何况三妖负责的只是其中的一小片。
分头巡视,不消两个半时辰便能完成任务。
话虽如此,黑狐却并不打算受累。
他向来不是个勤快妖,生了一身懒肉,平时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这回好不容易逮到偷懒的机会,又自诩这次任务之所以轻松全是自家功劳。
当即毫不遮掩,不等袁通和阿虎开口便率先找了快平整的青石,堆了些干草躺了下去,装模作样地拱拱手,冲二妖嬉皮笑脸道:
“两位仁兄,小弟床硬,昨晚没睡安稳,这会儿浑身上下脖子疼,实在走不动道,只能在此恭候二位了!巡山之事,嘿嘿...就拜托了!”
对这个惯会偷奸耍滑,满脑子小聪明的发小,袁通深感无奈,知道对方不想干的活,说破天也没用。
于是摇了摇头,迈步向前走去。
阿虎威风凛凛的花脸上依旧是憨态可掬的模样,用力拍了拍胸膛,一副“包在我身上”的口气:
“阿狐伱安心休息,有我和阿通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