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九仰头望天,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期待些什么。
这时,白行昭也找到了砚九:“砚九,你不是去拿甜点了吗?怎么站在这里?”
砚九冷冷的瞟了白行昭一眼:“不想吃了。”
白行昭忽略砚九的冷脸,他“体贴”将砚九往某间屋子引:“砚九,你先休息一下,等晚宴开始我叫你。”
白行昭的脸是温良和善的,眉目间似乎有慈悲相。
但这张脸在砚九的视野里渐渐模糊,鼻翼有莫名香气,意识已经不受砚九控制。
砚九最后的意识用来嘲讽:哪怕到了最后,白行昭依旧不忘装模作样。
也好,今天就让自己来看看白家这些人、晏阳这些人的嘴脸到底有多么丑恶。
砚九知道,刚刚途经的那个堆满木头的高台是祭台的规格。
恐怕自己就是那祭台的祭品。
晏阳千百年间不是没有发生过活人祭祀的事情,只不过都要确保“祭品”的清醒。
只要自己清醒,那就不能容得别人烧。
……
砚九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
梦里回到了招摇后山,封阳拿着锄头一边除草,一边问坐在一旁的小砚九:
“砚九啊,你长大后要做什么样的人?”在封阳印象中,这是小学生必然要被问的一个问题。
彼时砚九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他手里捧着签筒,呆呆问道:
“师父想让我做一个和善、像师父一样能够保护众生的人吗?”
封阳一手捋胡子,一手拄着锄头,特别从容自在:
“并不想,砚九你谁都不用保护,做你自己就好。
世说新语中有这么一句话,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遵从本心,其他的都是没用的废话。”
梦境飘飘渺渺,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在砚九梦里匆匆而过,又与砚九产生交集。
这时,他感受到自己掌心有疼痛蔓延开来。
疼痛将砚九唤醒,砚九随之抬起沉重的眼皮。
他下意识想活动一下手腕,却感受到了双腕的束缚感。
砚九眼睫半垂,朝着晃动光影看去。
只见白行昭手执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掌心,刚刚感受到的疼痛怕是源于这里。
血液成丝线,于掌心蔓延,滴落在地,而自己的双腕则被捆缚在木架之上。
砚九清醒,终于完完全全的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明月当空,皎洁与妖异并存。
月光下,自己被捆绑于高台之上,高台之下,很多冷漠的面孔已经等待多时。
或许是在等待着将自己烧死祭天。
砚九讥诮的勾起唇角,一双妖异的桃花眼冷漠的扫视过场上众人。
冷静、从容甚至是慵懒……唯独缺了最应该存在的惊慌失措。
这不应该是一个弱小、无能的私生子应该存在的反应,可以说砚九的反应完全在众人预料之外。
他眉眼妖艳魅惑,似笑非笑注视众人时……像从地狱爬上来讨债的艳鬼。
轮廓却寡淡清冷,像是不染俗世的谪仙人。
两种特性矛盾的交织,交织成被捆缚在高台上的青年,一副高高在上、冷眼看世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