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部分在辽东时被打散的叶赫人得知部落北迁的消息后,陆续从辽东赶来投靠的,也有被建奴虏获后找机会逃亡来的,陆陆续续的又有五千多人,现在的叶赫人口总数量已达四万三千多人。
达斡尔人三万左右,其他零星投靠的各色蒙古人差不多也有三万左右,其中主要是布里亚特蒙古人。
布里亚特人属于整个蒙古人之中分布得最靠北的群体,所居地区的气候条件也最是恶劣。最近这个冬天的白灾使得大量布里亚特蒙古的小部落陷入了困境,不得已之下很多牧民脱离领主投奔了丰衣足食的华夏部,为此还导致多次的“外交纠纷”。
那些失去属民的领主那颜们当然会去向华夏部要人,但此时布里亚特蒙古并未统一,没有形成像漠北咯尔喀三部那样的大部落,各个分散的小部落实力太弱,拿华夏部也没办法,北华哪里会肯放人。
在草原上人就是力量,在整体的军事、经济和组织能力没有拉开差距的情况下,衡量一个部落的强大与否,最直观的就是比人数,人多的部落就被其他部落视为强部,草原盟主基本就是人口最多的那个部落,就如现在的察哈尔部,就因为人口最多,才有资格被尊为名义上的蒙古共主(当然,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另外还有几千其他通古斯小部落的人,如鄂温克、鄂伦春等。
这些小部落因语言和女真语接近而在当时也被算入诸色女真之内。严格来说,当时的各个民族其实都还没有产生现代意义上的民族观念。他们更在乎的是部落、部族概念。比如你问一个当时蒙古人是什么民族,他肯定不知道如何回答,即使明白你问话的意思他大概率也是说自己是察哈尔人、弘吉剌人或者土默特人等。
就算当时东亚地区文明水准最高的汉人,同样也没有清晰的民族意识和国家观念,夷狄和华夏的区别更多是指生活方式而不是血统。
开春后,马爌觉得接回留在蔚州的家人及马家近支族人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否则真的有可能会被朝廷抓去泄愤。
从去年招抚野人女真,再到后来的山西商人来寻,加上这次的赎买汉奴的事情,如今已拥有二十多万人口的华夏部在北华已经两年了,在这么长时间里,朝廷不可能还不知道北华的消息。
如今连关内的商人都知道了北华的存在,大明朝廷更不可能不知道了,真当朝廷豢养的锦衣卫和东厂是干饭的不成?
据派往辽东的探子们传回的消息,连建奴都对北华的情况一清二楚,只是现在华夏部没有威胁到他们,建奴内部的整合还未完成,且受到大明的压力比较大,一时腾不出手来对付北华。
现在大明朝廷很可能对北华的情况非常清楚,只是因为去年连续两个皇帝驾崩,新皇即位等,事情太多,加上华夏部也是迫不得已才潜逃,且北华一直奉大明为主,没有公开自立,也没有明显的僭越之处。
就算是华夏部自封的各类官职,细究起来也不过是因地制宜的应急措施罢了,并无明显的僭越之处。所以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糊涂,没空搭理北华。
大明朝廷一旦内政捋顺,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御史清流、东林众正们一定会采取行动的。
马爌把自己的想法向马林讲清楚后又说:“朝廷那里儿子倒不太担心,毕竟咱们迁到北华后并无大的僭越之举,弃城潜逃也是迫不得已,再说爷爷生前的名望还在那里摆着呢,朝廷不会就这么不顾脸面地拿姨娘和三哥他们下手。”
“但建奴那里就很令人担心了,”马爌接着说道:“老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咱们可是杀了他最倚重的儿子,且还是不光彩的袭杀。以前老奴不确定咱们的情况,无处下手。但现在建奴既然已经知道了咱们的情况,以老奴的性子,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咱们北华距离建奴太远,中间还隔着蒙古诸部,建奴不好下手。蔚州老家虽然离建奴也很远,建奴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地前往蔚州也不大可能。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年来建奴在口内的势力可谓不小,可说是暗探密布,对咱们大明北方的情况了如指掌。又有很多山西商人因为各种利益投靠建奴作为内应,所以儿子很是担心老奴一时间报复不了咱们,而拿姨娘他们下手。咱大明的边关就和筛子差不了多少,慢说安排几个杀手!就是一小股军队都很容易潜入。所以儿子认为尽快接回姨娘他们,免得夜长梦多。”
“现在咱们和漠北的咯尔喀三部也算是熟人了,他们应该不会无故的敌对咱们,再往南的察哈尔咱们以前也打过交道,他们名义上还是咱大明对抗建奴的盟友,只要给些好处,想来也不会太过刁难。”
“至于大明的边关哨卡,毕竟咱们家本是蔚州当地人,爷爷和父亲您本就是宣府和大同边镇出身,父亲您还是从宣大移师前往开原的,现在的面子应该还在,况且宣大不少将领或者他们的父辈曾经还是爷爷的属下。由父亲您出面给守关的将领写封信,再送上一笔银子通融下不是什么大事儿。”
马林听完觉得很有道理,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马爌没有考虑到,现在北华的情况朝廷已经基本知道,之所以朝廷还迟迟没有动静,是因为朝廷觉得北华还没把事情做绝,还给朝廷留有脸面。
一是北华并没有公开宣布自立,二是北华的将领们几乎人人都有家人、族人留在关内,假如马家偷偷地把自己的家人族人接走,朝廷怎么想?北华的其他将领们怎么想?敢情就你们马家族人和家人的命是命,我们这些人的家人族人的命就不是命了!这个是马爌没有考虑到的。
马爌听父亲说完,心里明白了父亲的苦衷,这一层马爌不是没有想到。马爌想的是马林是萨尔浒之战时北路军的最高长官,战败也好,潜逃也好,都应该由马林负主要责任,其他的各级将领责任相对较小,朝廷不会拿他们的家属报复,另一个是建奴不会顾及那么多其他将领,只会首先拿马家下手。
马林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的意思我都懂,但接姨娘们他们的事儿暂且先缓一缓吧,现在就这样做太敏感了,会让其他将领们寒了心。”
“现在你就马上去安排五十个最精壮善战的家丁,每人配三匹马尽快想办法赶回蔚州去,加上原本还有几十个留守的心腹家丁,希望能护得了姨娘他们的安全。
这些家丁可都是咱马家的心腹死士,他们的祖辈都是从你爷爷时就跟了咱马家的。个个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锐之士,有他们这些人在,寻常三二百人是奈何不了姨娘他们的。”
“再说,庄子里住的都是咱们的族人,有的是尚武善战的马家儿郎,只要有了防备,不被建奴偷袭,家里边的安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既然咱们已经想到了建奴可能会去行刺,那么建奴就很难得手了。”
“就怕咱们没考虑到才是最危险的,行了,你现在就去安排,尽快出发。”
马爌听完的父亲的安排,觉得现在这个时候马林的安排的确是最合适的,也就不再多言,转身出去找族兄;亲兵队长马国远交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