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齐贵嫔便想旧事重提,但是不料季晟却率先开口。
“她既然这般有才,不如就让在朕方才画的柳絮图上题诗?”季晟抬了抬手,示意身旁宫人将灯点起。
齐贵嫔眉头微皱,不由得推辞道:“音楼不过宫女,如何能在圣上的画上题诗,只怕她会心生惶恐,惊慌之下,惹得圣上不快了。”
“她一向胆大,哪里会惊慌,你可不要被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给骗了。”季晟想起当日砸盆的场景,不由得轻笑,连忙让人将画往花房送去。
而没过多久,很快太监就捧着画而归。
上面赫然题着一句旧诗,“何处好风偏似雪,隋河堤上古江津。”
“她倒是对朕敷衍。”季晟本想看柳音楼作诗,却不料柳音楼题了一句前人的诗,前人的诗也就算了,还是和纸雕上的那一句诗是同一首。
正巧都出自怀娴方才读的刘禹锡的《柳絮》。
齐贵嫔猜不出季晟是喜是怒,但是看季晟这模样,想来即便是气,也不是盛怒,便忙帮着开脱道:“想来是事发突然,音楼一时惶恐,想不到什么好句,便写了前人之诗句。只是想必音楼绝无敷衍之意,圣上端看这字便知道。”
这画上的字较之纸灯上的字,更多了飘逸潇洒之气,丝毫不逊色于宫中的书待诏。想来之所以纸雕上写的小巧精致,是为了显得更加灵动有趣,以哄怀娴高兴。
季晟闻言,面色稍霁,但是转念一想,柳音楼的字他已经见过,她再想藏拙已然是不能,所以才尽力一写,以弥补不曾自己题诗的罪过。
她对怀娴倒是比对谁都用心。
而在这方面的小心思,也别谁都多。
季晟只觉得说不出来的滋味,最后憋了半天,只得一句:“她一贯会投机取巧。”
齐贵嫔不语,见季晟喜怒未辨,也不好再提起将柳音楼调遣而来之事。
……
忙碌了一天,柳音楼刚脱了外衣,却见红双踏着月色而归。
“许总管方才找了你许久,不曾想你已经回来了。”红双摇了摇头,脱掉了鞋袜。
柳音楼坐在床边的小几旁,手中执笔,似乎是在画些什么,“我也的确是刚回来,不知许总管又何事劳姐姐代传?”
“不必喊我姐姐。喊名字即可。”红双一边洗手一边说道,她打了一盆热水进来,“许总管说,御前的梅花已然落尽。”
柳音楼执笔的手一顿,“当时是二月末,还能寻得几朵梅花,如今已经是四月初,桃夭都要落尽,又去何处寻梅?”
红双泡着脚,侧头看向柳音楼,意味深长一笑,“二公主不能见柳絮,你不是还是让她见到了吗?许总管说了,这几日就不劳碌你,只求你再做一盏灯出来。如法炮制就是了。”
柳音楼神色稍敛,看着小几上初具雏形的梅花图案,嘴角轻勾。
做一盏这样的灯,自然是颇耗功夫,如若不然,也不至于二公主三月初说想看柳絮,柳音楼四月初才做好。
但是如今许总管特意给她放了假,又为她寻来原料,她自是快了不少,不到半个月就已经做好。
御前的人来催时,许总管几乎吓得跪在地上。所幸灯已经做好,他本想让柳音楼亲自送去,但是柳音楼前一日已经告了假。如今一时半刻都寻不到人,许总管只好让红双与停云一起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