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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紫宸殿之后,柳音楼几乎是心有余悸,而一向稳重的红双却险些摔了一跤。
柳音楼赶忙将人扶住,“红双姐姐。”
“你倒不必喊我姐姐,今日之后,我怕是要喊你姐姐了。”红双心有余悸。
柳音楼知道红双是在说她今日的大胆行为,她掂了掂手中墨条的分量,“所幸,有惊无险。”
花房除了她多了一根贡品之外,每人都赏了一个月的月俸,看来是对这一份插花十分满意。
“你倒是胸有成竹。”红双横了她一眼,身子稳了之后,便从柳音楼的怀里挣脱开来,“你方才让我去帮你挑选枯木时,可是把我吓坏了,当时那布帛里包的哪里是枯木,分明是我的项上人头。”
“姐姐恕罪。就是因为姐姐不会,我才叫姐姐去的。”柳音楼开口解释道。
“此话何解?”红双目露疑惑。
“圣上出的题是天然,我会插花,所以怎么找都多了刻意与匠气,但是姐姐不会,所以材料偶然,一切浑然天成。”柳音楼解释说道。
“那方才砸破陶盆,也是为了‘天然’?”
柳音楼点了点头。
“即便是如此,你方才也着实胆大,圣上从不是残暴之君,即便是缺了这样的点睛之笔,也不会责罚你,你何必取险?”想到方才千牛卫冲进来的场景,红双亦是心有余悸。
柳音楼攥紧了拳头,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又岂能不尽善尽美,此刻跟前并没有竞争对手,即便是锋芒毕露那又如何。
更何况,她一贯以“弱”示人,偶尔强一下,才更容易让人记住。
“所以才先行请罪啊。”柳音楼答非所问。
红双一愣,看着柳音楼的目光渐渐冷寂,想起白日的场景,又想起方才在御前时圣上对眼前之人耐人寻味的态度。
红双看着眼前的女郎,柳音楼的容色的确不凡,寡则清丽出尘,繁则清艳逼人。
红双忽而想起一句诗来。
颜色天下重,西施宁久微?
自御前而归,柳音楼受到赏赐的事情已然传遍花房。
或有含酸,或有羡艳,柳音楼一概不放在心上。只是许总管对她愈发的亲厚,且将往御前送花的差事交给了她。
不过她往紫宸殿送花,也不再有那日那般显山露水的机会。但是柳音楼也没打算继续在御前冒尖。
她那日的冒尖,落在旁人的眼里,一是为当初花房的疏漏而兜底,二则是气性被逼上来。但是若是时时刻刻都在圣上的跟前冒尖,落在他眼中,只怕又是刻意钻营。
经过当日之事,她已经可以确定圣上对她有心。只是对方自己心怀傲气,加之对方喜欢“天然”,而不喜欢刻意与明晃晃的献媚。
所以她不能继续在季晟的跟前冒尖,这与她的谨小慎微又具有“傲气”不符。
但是不在这里费心思,她可以在其他地方。
这些日子,她往来最多的地方除了紫宸殿,就是明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