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女人操持着三个家，先后送走了三位老人，现在只剩下你外婆……”

“每一次，你父亲都不在场。”

“我也从没有要求过他什么，他给我司令夫人的称呼，给我贤惠的美名，又能怎么样呢？”

“我在米国守在你病床外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我这一次也要孤身一人送走你……”

靳母没落泪，但顾唯晨觉得她比哭还要让人心疼。

靳母深吸一口气：“这场家国大义的宽容，我没能力再继续下去了，我老了，也累了，以后让我活的轻松一点吧，我在你病床前想到这些年，我真是愧对你外婆很多，她没几年了，你也长大了，我想去陪她度完余生。”

“我不后悔嫁给你父亲，只是不想继续了。”

靳琛还想再说什么，被顾唯晨拉住。

小姑娘红着眼睛对靳琛摇了摇头。

顾唯晨有很强的共情能力，所以她在这一刻，能深刻感受到靳母内心的痛苦。

人生总是有得又有失，她做了三十多年的靳夫人、司令夫人、靳母……

老了老了，想要重新活回江福吉。

江福吉要回去给顾唯晨煲汤，让靳琛寸步不离的照顾她，生怕她在医院有什么不方便。

顾唯晨看着走到病房门口的江福吉，忽然开口道：“江伯母，我支持你的决定。”

江福吉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半晌哽咽着“嗯”了一声，“好孩子。”

这是她提出离婚以来，头一个说支持她的人。

旁的人谁不是话里话外的说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司令夫人，这是天大的福气。

是三世修来的运气。

偏她老了老了，丈夫有本事，儿子也有出息，却想不开的闹离婚。

“你要是把他们劝分了，我以后可就没家了。”靳琛幽幽道，“你得赔我一个。”

顾唯晨觉得他不能太自私，“你不能因为自己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就看不到伯母的痛苦，她在这段婚姻里不开心，她想离开，你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就算不支持也要尊重她的决定。”

靳琛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你教训人一套一套的，按照你的逻辑，那你是跟我在一块开心还是跟魏峋在一起开心？”

顾唯晨觉得这两个没办法比较，可是靳琛非要她比较出一个所以然来。

顾唯晨鼓了鼓腮帮子，“我就是比较不出来啊，那你说，伯父伯母离婚，非要让你选一个，你选择跟着谁？”

“啧。”靳琛一挑眉：“我早就成年了，我还用跟着谁？我可以两个谁都不跟，也可以两个都跟，一脚油门的事儿。”

顾唯晨学他：“那我有时候两个都开心，有时候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