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就好,我还生怕你出什么事呢。”
“瞎担心,能有什么事。”
“就你俩?还公交?”
这话,一下让曾疏有些不是滋味,她片刻的静默,又给了辛语的同桌可怜辛语的机会:“我还以为你姐会叫上几个朋友呢,早知道我们帮你去搬啊。”
“是啊,你姐还真小气啊。”
后边两个男生也插进来,狠狠刺了曾疏一刀。
是啊,都毕业这么多年了,她怎么就活成了这个样子,连个叫搬家公司的钱都舍不得花。
“呀,你们又没工作过,哪知道钱并不那么好挣。”曾疏一下子没忍住,但她那时不是想朝她们吼,而是她自己。
“呀,你还呀,难得你替你姐说好话啊。”
曾疏偷偷瞅了瞅辛语同桌的课桌,搜寻着课桌上的书或者作业本上有没有她的名字,虽然很凌乱,但那凌乱里并没有想要的信息。曾疏这时真想喊一句:“呀,XX,辛语都说过我什么坏话。”而那时上课铃响了,曾疏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辛语你这丫头,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不幸的是那节课是辛语班主任的课,但有幸的是曾疏瞟见了她同桌从书架上抽出的语文课本上她的名字,辛语同桌这习惯和她上学的时候很像,翻书前喜欢把书打个弯拿手来回滑书的侧面,她的名字就在那上面,一会变窄一会变宽,随着她的手不停变动着。
黄薇,这名字好像听辛语提到过几次,但她当时都没在意。啊,她怎么...她原来这么忽略辛语了啊。
“呀,想嘛呢,老师叫你呢。”黄薇突然用她的胳膊肘戳了戳她。
曾疏猛地站起来,但不知道要回答什么,黄薇小声的跟她说“归去来兮辞”,可是她听得不是很清,黄薇重复了好几遍,她才反应过来。那一刻她就觉得完了,上学的时候明明该背过的都背得滚瓜烂熟的,可是现在脑袋就跟失忆了似的,想不起来。
黄薇把她的课本偷偷地靠在她的书架上,曾疏小心的瞟了一眼,老师“嗙”一声把黑板擦拍在桌子上,曾疏的耳朵立马一哆嗦。她闭上眼想着刚才从黄薇书上看到的那几句,还有一些慢吞吞从远古传来的记忆,艰难地开始从牙缝里往外蹦:“归去来兮辞,田园将芜胡不归!既目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
背着背着,记忆已经跟不上她的嘴了,她只好说:“老师,没背过。”,心里却暗骂自己,怎么能忘的这么透彻。
谁知老师并未生气,反而说:“你背过就奇怪了,我们都还没学。好好听课,坐下吧。”
曾疏这才看见对她一脸无奈的黄薇,她还在说着,不是都告诉你了,念这篇课文,你咋还背开了。
曾疏一拍脑门,回归到校园的状态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来。那天过得是相当的不顺,又一次成为高三生才又体会到,上学一点都不比上班容易。
临下课老班把期中的语文卷子发了下来,辛语又一次被点了名。曾疏也不知道怎么得竟然被吓得一哆嗦猛地站了起来。结果大出所料的,老班说辛语这次的作文写的非常好,学校已经拿去印了,全年级都会给发一份。这等荣誉也是让曾疏始料未及的,辛语那家伙原来也是有长处的。
周末两天都搬家一点都没好好吃饭,今天晚上说什么也得做点好吃的。可是这边的菜市场曾疏还没去过,外加她还有点路痴,转了好几圈才找到。有些累她就在菜市场门口第一家买了些,结果要付钱的时候才发现她没背着她的包,想用微信付费,手机还没电了,挑了挑辛语的钱包,结果那家伙居然穷得叮当响,怎么也没说管她要零花钱呢?老天爷实在是不给她面子,这一天是想整死她吗?
“那个老板娘可不可以赊账?”曾疏笑得很为难,委屈也装得很烂,因为她心苦的实在是笑不出来。但这老板娘不赊账就不赊账,为什么还要怼她。
“我说学生,哪看出我是老板娘了,我身边有男人吗?我是这的老板知不知道。”
“抱歉,我刚搬到这边,都还不熟。”
“你都说了不熟,我怎么敢赊账给你。你又不是买了一样菜,一块两块的,回家拿趟钱再来吧,来这菜市场的家肯定离着不远,出去骑辆小黄,几分钟不就回来了,菜我不给你动去吧。”
这些人们是想干什么,干什么,一天了,就不能不惹她吗?曾疏刚转身,就看见旁边站着的人穿着中灰色毛衣,再一抬头,这...是在办公室撞见的那个老师?要不要这么巧?都让她要起疑心了,还是要她多想,她们之间缘分匪浅。糟糕,他为何又要眯缝着他的小眼睛,那么温柔得笑着跟那老板说:“多少钱?我帮她付了。”
直到他把她要买的那一大兜子菜递给她,她才迟疑的咳嗽了一声,后知后觉地说:“谢,谢,谢老师。我明天回学校还你。”然后都没等那老师反应,就匆匆跑开了。
可是,她突然疑惑了,她跟那个老师是不是真的那么有缘分,因为当她要进小区的时候,一个骑着小黄车的穿中灰色毛衣的男生居然从她眼前经过,她顿时惊讶的瞪大眼睛。那个背影绝对不是那个老师,因为那老师还在菜市场。她的记忆突然又开始翻转,早上骑小黄车从她身边经过的人应该是这个人才对。啊,这个男生又是谁,为什么男生都喜欢穿中灰色的毛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