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里的红梅花凌雪傲放,一支翠色羽毛的鸟,站在枝头,和着雪将梅花瓣轻啄入腹,发出愉快悠长的歌声。
另一颗树的枝头挂着大颗大颗的冬枣,有些还绿着,但大部份已经呈赭色了
庄子里的鱼塘冒着热气,鱼都不爱动了,可偶尔还能看到一圈圈的波纹在塘子里荡开。
小楼里煨着热茶,冬日的寂静使人听得到滚滚地煮茶声。
那茶也是极好的,站在外面,便已经可以闻到茶香。
“进来吧。”秦紫幽站在小楼里,微微浅笑,“饭已熟,茶亦温不如围炉品茶,闲话漫漫,赏雪赏梅。”
夏樱紧咬着牙关,提着龙渊往小楼里走去。
“请坐。”秦紫幽完全无视夏樱满满的杀意,礼貌却冰冷地冲夏樱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樱往椅子上一坐,狠狠地将龙渊砸到了桌面上,“百里凤烨怎么中的毒?”
秦紫幽眸中一黯,脸上的表情也微微破裂了一些。将百里凤烨置于那样的地步,她也不好受。
继续舞弄着炉火,秦紫幽煮茶的节奏并没有乱。
百里凤烨也跟了进来。
秦紫幽从炉火上拿下茶壶。“现在刚刚好。”
揭开茶盖,一股茶香从壶里钻了出来,如果气味也有温度,那么,这抹茶香又甜又暖,“楼主,你喜欢泡茶,平日里也鲜少煮茶,今日,也请尝尝这红茶的滋味。”
秦紫幽煮的红茶颜色极美,倒进了青瓷茶碗里,红滟晶莹。虽没滤茶,可碗底却没有一点茶沫杂质
没等秦紫幽端茶过来,夏樱连着剑鞘将龙渊丢了过去,生生将那铜壶砸出一个坑,连着那个精致的火炉也抛翻了。火红的炭火落了一地,瓷碗也乒乒乓乓地碎成了好几块。
秦紫幽只好把自己煮了数个时辰的茶浇到地上,使炭火熄灭。
“我再问一遍百里凤烨是怎么中的毒!”夏樱面无表情,语气却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冷上几分。
秦紫幽没有理会夏樱,只望着百里凤烨,“楼主,你此刻的心情的如何?”她没再叫他百里凤烨,如果叫他的名字,秦紫幽怕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她选择了救你。”
百里凤烨半眯着凤眸,那双狭长带红的眸子危险而惑人。
“拥有她,是你最想要的吧?”秦紫幽笑得弯起了腰,“我给你的,是你最想拥有的,不是么?”
百里凤烨额上的青筋突起。
秦紫幽笑的几乎无法喘气,这样的疯狂和她平日里的样子格格不如。
她笑着走到夏樱面前,“夏樱,我告诉你你爱上了百里凤烨。你爱他!”秦紫幽歇斯底里,“这份爱,我知道,楼主也知道,只有你自己不知道。”
夏樱沉默着,继续瞧着秦紫幽发疯。
笑着笑着,秦紫幽突然从腰后摸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往自己手上划了一下。
鲜血如注!
只有这份疼痛可以让她止住疯癫,“这五天里,我在自己身上刺了九百五十三刀,可是比不上我心里的疼意。”
夏樱这才发现,她手臂上确实有好多条淡粉色的伤口!
早就听林阮思说过,秦紫幽是药人,百毒不侵,伤口也比常人好的快些,如今一见,果然如此。适才那新鲜的伤口,现在也已经止住了血,开始缓缓愈合了。
“蜡烛!”
秦紫幽突然说出这两个字来。
夏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百里凤烨苦笑了一声,“这就对了!难怪凤烨会连中两次毒素!”
夏樱这会儿也听懂了,“只要蜡烛还燃烧着,那合墓之毒便会源源不断的释放。那些蜡烛到第四天才燃尽,所以五天后,方彻底解了毒!”
“没错。”秦紫幽望着百里凤烨,神情悲伤,“楼主,我是那么了解你,一直以来,没有人比我更懂你可你的心,却离我那么遥远。”顿了好一会,秦紫幽方才继续说道,“你对她的感情,会让你的心在那个喜房里变得柔软大红的喜字,精致的婚房,这些都是你心底期盼的梦境吧我知道的,你会提防一切,可是那一支支成双成对的喜烛会使你心里的梦燃烧,你一定会点亮它。”
夏樱怎么也没想到喜烛会是毒素的媒介!
“那个合墓之毒是给你们两人同时下的。这种毒,很难找,我好不容易才寻到一点点。可我也不清楚夏樱为什么一直没有中毒。”说到这里,秦紫幽的眼神亮了亮,“可是,这样更好这样你才会更痛苦,更难受!”秦紫幽贴近夏樱,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夏樱,我喜欢看你难受。”
夏樱脸色苍白,紧咬的牙关咯咯作响。
“对了!夏樱,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秦幽紫神色激动,一眨不眨地盯着夏樱,“来之前,我不是告诉你我知道沐煜的下落么?我没骗你,我真的知道!他还活着,他一直都在想着你,念着你瞧瞧,那么真挚的心意,多么让人羡慕啊!”
夏樱极力让自己显得很平静,可是,胸腔的起伏,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不不不沐煜的事,你问楼主吧,让他告诉你一切。”秦紫幽狡黠的一笑,她早已经身处地狱,可现在,把另外的人拉向黑暗,竟让她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意,“让我来告诉你另一件事吧算到现在,将近十年了吧,你刚到华褚那会,不是在昆合雪山中失去过一段记忆么,我现在告诉你”
“够了!”夏樱拨高声音,突然打断了秦紫幽。
她的样子,把百里凤烨和秦紫幽都吓了一跳!
秦紫幽打量着夏樱,突然看穿了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声又变得疯狂起来,“呀原来,你都想起来了啊!啊,太好了,真的!一切都这般美妙!”
百里凤烨竟有些支撑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连连坐到了椅子上。
秦紫幽也没放过百里凤烨,嘲笑着贴近他,“楼主,她在与你的欢愉中,想起了旧情人哈哈,很滑稽吧?真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感觉!”
百里凤烨捏着椅子扶手颤抖起来,扶手在他的力道里粉碎开裂!这会儿木屑已经扎进了他的手里心,血顺着桌角往下淌
百里凤烨突然知道了夏樱在何时想起一切的,那时候,她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