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大吃一惊,她想方氏这是气坏了吧,先是咒自己的夫君死,又指名道姓地当面喊韩瑞!
可韩瑞一分火气都没有,反而低了头,“是我失言了。今次是我一忙忘了事,这才”
话没说完就被方氏截断了去,她又听见方氏一声冷笑,似比第一声更冷更沉,嘲意更重,“忙?韩瑞,你是忙着为忠勤伯家端茶倒水吧!”
她瞧见韩瑞身形一僵。
忠勤伯府同韩家渊源不浅,忠勤伯世子夫人正是他们家的大姑奶奶,若没得这层关系,韩瑞在军中有没有人提携,真不好说。
且他又同忠勤伯家的老二徐立远,自一起大,今日忠勤伯府似要招待二夫人姚氏云南来的娘家人,韩瑞从前也是在云南打过仗的,若去相见熟人,也说得过去。
可她觉得此事绝不如此简单,单韩瑞僵硬地说不出话来,就知道了。
方氏突然笑了起来,黑黢黢的夜色中,让人不寒而栗。似是不想让祠堂里的孩子听见,她探出耳朵,才听到方氏压着声音,从笑声中挤出几句话来。
“韩瑞,你说姚薰是不是故意吊着你呀?你这般殷勤,就差抛妻弃子了,她能不见?还是说,等到哪一日徐立远不在了,她要找你当入幕之宾?!”
地上的凉气瞬间泛了上来,汪氏听得手脚冰凉又心跳加快。
姚薰是徐立远打仗时,从自云南娶回来的,两人伉俪情深,他们这些亲邻都知道。
而云南那一仗,韩瑞比徐立远去的只早不晚!
她坐定在石凳上不敢动,听见方氏还在笑,笑得越发人,方氏转头要走,石人一般立了半晌的韩瑞,突然一伸手,一把攥住了方氏的手腕。
汪氏听见他的声音冷的吓人,像从冰山中蹦出来一样,他一字一顿道:“我不许你这么说!”
“我还要你许啊?!”方氏忽的大笑,“你一个男人,只有本事欺负自己的妻儿,你有胆在姚薰面前说一句心里话吗?!你也怕她恶心你吧!”
方氏说完,也不晓得从哪得来一股力,一把甩开了他,在韩瑞指骨的噼啪声中,她听见方氏咬着牙压着声音道:“你滚吧,离我们母子越远越好,韩r没有你这个爹,你让人作呕!”
话音一落,方氏头也不回地快步进了祠堂。
院中的树丛哗哗作响,韩瑞僵硬地立在院中,到底没有进去。
房里却传来了韩r的问话,“娘,外间是爹爹吗?”
方氏顿了一下,连忙说不是,“你爹爹忙,没时间在家,你以后莫要再惦记他。”
祠堂内晃动的烛火,将娘俩的身影打在窗纱上,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
韩r转头往屋外来,没有出声。
方氏立在门前身形一僵,忽然几步上前,砰地一下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韩r,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烛光下母子的影子无助地颤动,方氏哽咽的声音传出来。
“好孩子,你有娘疼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