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736章 算尽人心为大楚,长命平安我都要(2 / 2)绝世萌宝:天才娘亲帅炸了首页

他也曾有过父亲的感情。

就算只有一丝,也足以叫他今朝断肠啊!

他也曾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挽回,偏偏都被冷血冷心的父亲亲手阻挡,斩掉了他的回首之路。

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不破南墙不肯回!

他就要进了雪挽歌的院子。

是父亲派人擒下了他。

一盆盆冷水浇灌。

父亲的手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逼他清醒。

“逆子,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作为一家之主,你难道不知自己要做什么,该说什么吗?”楚祥怒喝。

楚云城清醒过来,对上父亲失望的眼神,却流出了痛苦交织的泪水。

“爹,我亲手杀了我的女儿,我很痛。”

“挽歌有一天知道真相,绝不会原谅我的。”

“不会的。”

“我不想失去她。”

“爹,你不知道,我看着南音的金瞳,我总会想到那个孩子。”

“你说,如果她还活着,会不会对我笑,喊我父亲,会不会也是一个很乖的……”

“啪!”这一巴掌,楚祥打得很狠,直接在楚云城的脸庞留下了渗血悚然的红色掌印。

楚祥一盆冷水浇了过来,浇得楚云城衣裳湿透风一吹就是彻骨的冷。

“你好好冷静冷静,就算你现在说出来,以挽歌的性子,绝不会原谅你的。”

“她的性子,你作为丈夫,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只会恨你,恨你杀了她的孩子,哪怕她那不中用的肚子只生下了一个不中用的魔,害我大楚险些覆没。”

“这就是你找的好妻子,你非她不娶的好姻缘!”

“你想干什么,我拦不住,但只要是有碍大楚的事,我决不允许。”

“如若雪挽歌她得知真相,妄图伤害大楚,即便她是我的儿媳,我也不会原谅,绝不留情。”

“……”

“啪嗒。”

雪地里,楚云城跪在了地上。

身上又是厚厚一层积雪。

白得纯粹,让他感到恶心。

他闭上眼睛扯着唇苦笑,嘲声道:“就算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也不会留情的,对吗,父亲大人。”

无人回答他的话。

迎来过往,三两清风三两雪,还有轻愁的月诉不尽多少载的殇。

楚云城跪了好久,想要支棱起身,奈何跪的太久,腿部的血液不流畅,发麻得险些跌倒。

他一手撑在地上,磨破了掌心,跪坐在地上揉了揉僵硬的腿,缓了半晌才站起身。

原想打道回府,但鬼使神差的,想要去看一看雪挽歌,和他的……明月。

“谢将军,许将军,有人要往侯爷那里去,该如何去拦?”

“好像……好像有上界的气息。”

守卫来到谢承道、许流星身边问。

“上界来人?”

谢承道疑惑,“会不会错了,上界来人,怎会悄无声息?上界的人,又怎么会来界天宫?当界面压制不存在吗。”

许流星略略思忖,眼底寒光流转,“莫不是,大楚。”

“大楚?”谢承道骤然警惕,端出剑拔弩张随时指哪打哪的架势,眼睛里迸发出雷霆之威,“大楚来人,定要伤害侯爷,由不得他们欺人太甚。”

许流星微微一笑,看着一惊一乍的谢承道将军,有几分无奈。

生怕谢承道一时奋勇热血,当真提刀去见了血。

“谢兄,若真是大楚来人,侯爷定不会有损伤。”

谢承道停下了脚步,“何以见得?”

许流星睿眸深邃,眉宇青涩。

“大楚派人前来,定是有所图,楚凌公子削发为僧也不见大楚这般焦急,一则图雪夫人,二则图侯爷。”

“图侯爷?他们对侯爷毫无仁慈,只怕想杀之而后快吧,有什么可图的?除了来刺杀侯爷,难不成还能……”

谢承道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悬河的话语声戛然而止,与许流星深深对视了眼。

许流星点点头,认可了谢承道的灵光。

“原是有利可图。”

谢承道狞笑:“看来那大楚,想要攀附诸天殿的荣宠了。”

许流星不语,看先了西北角。

一道身影,从如沙细雪中走出。

衣袍是刺目的红。

“邪公子。”许流星敬重作揖。

谢承道侧首一看,赶忙拱手,“邪公子深夜来此,可是有要事相商?”

“是关于上界来人的事。”叶无邪说。

谢承道满脸的严肃,凑上前,手刀往脖子上一抹,比划了个干净利落的手势,眯起凶狠的眼睛咬着牙问:“邪公子可是想趁此机会,将那不速之客给宰了?公子安心,为侯爷效命义不容辞,一句话的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承道这就去将那来者斩成三节。”

“不用了,放他进去。”叶无邪则道。

“公子这是?”

“不会有危险的。”

叶无邪的话语声很轻,有着一如既往的冷,眼梢的阴邪之气让人不禁想到血鬼的痕迹,方而胆寒。

谢承道只得按照叶无邪说的去做。

却在叶无邪走后,拧着眉深思:“邪公子这是何意呢?他应该比我更担心侯爷才对。”

百思不解叶无邪的做法。

许流星望着叶无邪消失的方向,空空的只余下松软轻盈的白雪。

“兴许……”

少年低语,“只会走出阴霾,去触摸光,才会被光给焚得羞愧难当吧。”

“什么意思?”咬文嚼字的谢将军听不懂,暗搓搓的只想许将军说人话。

少年咧嘴一笑,言简意赅:“大概,是想让大楚来人,看到什么才是人间的真情可贵,方才能自惭形秽吧。”

谢承道懂了,高深莫测地摸着下巴,“原来如此,巧了,许将军和本将想到一块儿去了。许将军,本将是想考考你,没想到你脑子和本将一样的灵光。”

许流星笑而不语,稚嫩青涩,还有着少年老成。

从前。

许流星和他部下的军队,都是最末流的。

守备军不如前锋军那般威猛,但有着自己的价值,正如盾比之矛。

……

楚云城身如鬼魅,行于暗夜,畅通无阻进了界天宫内。

笑语声远远传来。

他像行尸走肉,痴痴地看。

那里,是黑夜里的芳菲天。

“祖母温的酒,便是好喝。”

楚月汩汩地饮酒如喝水,咬了口桃花酥,甜而不腻的醇香蔓在唇齿间,直冲咽喉去,是让人留恋不舍的味道。

她说:“桃花酥也好吃。”

“小楚喜欢便好,祖母要为你酿一辈子的酒,我们小楚,可是无酒不欢的。”

太夫人握着金灿灿的拐杖笑容满面,自豪道:“祖母祖传的精酿手艺,就算放在上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临行前,掐着时间想多陪伴孙女一些。

“好。”楚月咧着嘴笑,“那我便喝上一辈子。”

那是在家人之前难得流露出来的神态。

没有紧绷的神情,皱起的眉。

也没有运筹帷幄的疲惫,在锋芒杀机中求生的难得喘息。

酒暖暖的。

胃里,心里,都暖暖的。

今年的冬天,不算冷。

“小楚月,别提了。”

慕临风嗷呜惨叫,“我帮你祖母酿酒,稍有个打盹儿,都得被骂好几句。”

小舅舅越说越气。

“去找母亲告状,又被骂了一顿。”

“找父亲说道,父亲熟视无睹。”

“你说,有这么个理吗?不就打了个盹儿。”

慕临风闷哼了好几声,还特意去看卫袖袖获得同情,企图拉帮结派。

“袍袍兄,你说对吧?”

卫袖袖一怔,问:“袍袍之意,从何而来?”

“哦——”慕临风应了一声,“是那秦怀鼎老先生所说,说这是你的乳名。”

秦怀鼎一生都想把卫九洲的儿子占为己有,连名带姓都取好了,以袍对袖极致工整。

小老头儿还觉得十分大气。

反观袖袖,小家子气。

卫袖袖两眼一黑,又回到了被秦怀鼎捉弄支配的恐惧。

“慕兄,我觉得……”在慕临风两眼放光的注视之下,卫袖袖轻咳了数声说:“我觉得,二位老夫人骂得好。”

慕临风:“???”这厮到底是谁的拜把子兄弟啊?

“挽歌,你多喝些汤。”

慕老夫人留意到了沉默寡言的雪挽歌,“汤里有小月特地嘱咐的神农丹,还有一些稀有药草,适合你的底子。”

“老夫人有心了。”雪挽歌一双白皙纤细的手,端起瓷碗喝了一大口汤,身体确实舒适许多。

“你这孩子,就是心事太重了,应当放宽些心,没什么过不去的。人生在世,为己则顺。”太夫人宽慰道。

雪挽歌看着楚月,欲言又止。

放在桌下的手,攥紧了玉璧。

是一个平安扣,用红绳系列,还吊着一颗月光石,被她镌刻成了圆月的形状,拇指大小。

“老夫人说得是。”雪挽歌温声回。

她看了眼慕倾凰,握着平安扣的手,更是加重了些力道,乃至于骨节渗出了白。

她听闻。

小月弄丢了慕倾凰所赠送的长命锁。

悲恸到吐血。

长命锁。

平安扣。

都是母亲对儿行千里的担忧。

她一怕自己送的无关紧要。

二也担心慕倾凰心中不快。

“小月,你阿娘有话对你说,别再喝了。”

慕倾凰看了眼饮酒而乐的女儿,畅快道。

楚月懒懒地靠在椅上,吊儿郎当的松垮,没个正经模样。

黑金纹的大氅披在身,特别的暖和,半壶酒下肚,她惺忪地看向了慕倾凰。

雪挽歌当即紧张到正襟危坐,露了些怯,袖衫下的双手紧紧地绞着平安扣。

这份迟了多年的心意,她怕玷污了纯洁的女儿。

慕倾凰。

罗玲玲。

这两个母亲对明月的好,都不在她之下。

相反,她的爱平均给了每一个孩子。

落在明月身上的,不算多。

甚至还有点儿少。

她觉得,自己微薄的感情拿不出手。

就像这份迟来的平安扣,送不出去。

“阿娘,有话?”楚月眨巴了两下眼睛问,浓密漆黑的睫翼上都沾染着微醺的酒气。

“月月你……吃了吗?”雪挽歌脑子嗡鸣空白,憋出了一句让满座人都侧目的话来。

慕倾凰扶额,哭笑不得。

慕临风用手支着脑袋,看了看雪挽歌,又看了看正在吃的楚月,暗暗道这叫个什么事呢。

“吃了,还吃不少。”楚月扬唇一笑。

雪挽歌微笑:“那就好——”

总算是摆平了过去。

她心一颤,便将平安扣藏起。

有慕倾凰的长命锁就好。

无需再多她的平安扣。

雪挽歌为了掩盖住自己的思绪,端起了酒杯,轻呷了一口。

楚月却朝她伸出了手。

雪挽歌茫然地看着女儿空荡荡的掌心。

“阿娘不是有好东西相送吗?怎么还不给我,我可盼了很久,便来讨要了,阿娘可别怪我无礼。”

楚月咧着嘴笑,莹白的脸噙着少年意气。

雪挽歌发怔。

慕倾凰说:“挽歌可别让小月久等。”

“一点薄礼,怕月月不喜。”

雪挽歌轻吸了口气,将红绳缠绕的平安扣月光石拿出。

“月月已有了长命锁,多这平安扣,若是累赘了就不好。”雪挽歌说。

“阿娘此话差异,古往今来,珍稀宝贵的好东西,不怕多。”

楚月精神微动,那平安扣就到了自己的手中,遮蔽日月的檐下也能看到粼粼月光。

雪挽歌有七窍玲珑心,特地镌了圆月,而非是弯月。

月有阴晴圆缺,她盼望明月的人生,如那月满之时。

“你——”

“喜欢吗?”

雪挽歌问得忐忑小心。

楚月将平安扣别在腰上,玉璧垂落之时,恰好在衣袍所绣的龙首上。

犹如游龙顶着一轮圆月破海而出,从夜色中来,走向太阳的光明。

“喜欢。”

楚月收起了笑,认真地望着母亲。

“阿娘,我很喜欢阿娘给我的平安扣。”

“有平安扣,前路定会平平安安。”

长命锁。

平安扣。

她都要。

正如每一个母亲,她都爱。

雪挽歌红了一双,笑时有泪流出,不觉没入了嘴唇,尝一口苦涩,和内心弥漫的温暖甜味交缠。

她笑着看向楚月,泪如雨下,哽声温婉:“我们月月,定会平平安安,长命无忧的。”

平安喜乐。

长命无绝衰。

是雪挽歌和慕倾凰对女儿的寄望。

楚月的元神之力,犹如温柔的手,春风一般汇聚,为母亲拭去了眼尾的泪痕。

雪挽歌心中的暖流融化了冰川。

一直压抑的本源之力,竟隐隐有所松动,似有要突破的迹象。

楚云城遥遥看着雪挽歌的泪和笑,又看着一家的温情没有算计,不似大楚的冰冷。

他从前,也有这么个家。

从何时开始冷了起来呢?

是秋风瑟瑟时吗?

还是冬天来临时。

楚云城想不起来了。

“雪夫人。”

叶无邪走入了殿内,“晚辈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雪夫人?”

“请说——”

“晚辈听说,当年雪夫人怀小月时,正是大楚的辉煌之时,都传言,雪夫人孕育的正是祥瑞之胎。”

“嗯,有这么一回事。”

雪挽歌细细搜刮陈年的回忆。

叶无邪又问:“怀胎的那些月份里,可有发生过,令雪夫人至今不忘的事吗?”

雪挽歌颦了颦眉,眸光一闪,眉峰舒展开来——

还真想到了那么一件事。

“那时,洪荒道有个说法,说神会降临洪荒,是洪荒文明飞升的好时刻。”

“之后的二十年,洪荒都要把握机遇,有望成为下一个诸天万道,乃至于超过诸天万道。”

“这个说法,甚至连诸天万道的人都惊动了,还派人来洪荒观察了许久。”

“但后面,并未见过神的诞生,二十年的洪荒好气运,变得平平无奇,结合天干地支五行论道,竟是走向衰败空亡的气运。”

“从此,再无人提及神的诞生了。”

雪挽歌清晰地记得这么一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她的知己好友还看着她肚子说:“不会是神诞生在你的腹中吧?”

雪挽歌不以为意。

她虽自命不凡,但还没狂妄到觉得自己能够生下神胎。

而今回想,雪挽歌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

毕竟明月诞生的时候,是有神瞳的……

那……

算不算是神呢?

那又算不算扼杀了神呢?

雪挽歌看着楚月,满怀亏欠。

楚云城走了。

始终想着雪挽歌的话。

那年有关于“神诞”的事,他也听了一些。

难道……

他真的能够成为神的父亲吗?

这条光辉之路,真的被他扼杀了吗?

他千辛万苦,跌跌撞撞回到了大楚。

除了侍卫、婢女,儿女没来迎他。

他想。

大抵是夜色深了吧。

好在父亲还是和往常那样盼他归家。

楚云城心里的灯火还未暖洋洋地亮起,想到明月所说的话,又被一片寒意所覆。

他并未去见楚祥,而是在父亲察觉自己归家前,去细查了一番大楚的兵力调遣。

这一查,便是心一凉。

大楚兵力,皆听楚祥的差遣,有破釜沉舟之意,随时去往海神地。

率兵的楚祥,也会去。

楚云城满目的苍凉,渗进咽喉,吞入脏腑,化作一声凄凄苦笑。

去海神做什么?

是认为明月会杀了我,从而和明月谈判吗?

用我的命,换诸天殿封侯的满门荣耀吗?

就算我死了,我还有儿子留在世上,能够继承大楚的霸业。

楚云城脸上湿漉漉的,黏糊凉意爬着皮肤。

他抬手一抹,才发觉是自己的眼泪,源源不断从眼里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