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龙剑所能引动的威能,也就是那象征的意义,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积累。
这漫长的,甚至能和一些大罗的相媲美的斩龙剑,剑中的象征的力量,又积蓄到了多么恐怖的地步?“斩龙剑,当真如此玄妙?”随着折剑道人的言语,又几个身形,自魔瘴当中显现出来。
显然,折剑道人的那一番‘象征’的言语,并非只是对那跛脚道人而言的,而是对周遭这些已经来到此间,却依旧不曾显露身形的道人而言。
而对于折剑道人的那一番‘象征之言’,这些不动声色的,在这魔瘴当中辨认了方向,又围拢过来的道人们,也并不怀疑——能走到他们这一步,虽然还不曾触及那‘象征’的本质,但对于那‘象征’的存在,却多多少少,已经有了一些认知。
比如说,使用同样的法力,施展同样的术法,甚至于同样的体质,同样的功体,但因为他们各自练炁时的参照,有所不同,他们所施展出来的术法的威能,也同样有所不同。
甚至,同样的一个人,只是施展术法的时机有所不同,那术法的威能,便也同样会有所不同。
往昔的时候,大家也都是默认一般,都认为这只是天地之间各种元气的映照有所不一罢了,也无人去深究那不同的原因。
但而今,折剑道人一提及那气象的映照,这些太乙们,与各自的修行和经历相映照,立刻便对这气象的映照,有所明悟。
“折剑道友锁绝南海剑道,却不知,那剑道的映照,又是什么?”些许的功夫过后,便有借助此般领悟,重新梳理了自身功体的太乙,微微一笑,言语之间,亦是有所试探。
却已然是想起了那诸多的剑仙们,和折剑道人论道过后,便纷纷弃剑不用的事。
“道友不会想知晓这问题答案的。”折剑道人摇头。
“这天地之间,有些东西的气象可以说,但有的气象之映照,却只能自悟,一旦为他人提点,便永远不可能触及到那个层次了。”
“想来,剑道的根本气象,便也在其中了。”这位太乙的目光,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难怪那些道友们,都舍剑而不用,七大剑宗,都是连道统都绝了。”
“道友可真是好狠的心啊!”这一瞬间,这些太乙们,就已经知晓了那些剑宗的剑仙们弃剑的源头——必定便是在论剑的时候,折剑道人故意彰显了一些东西,使得那些人,有所察觉,而非是有所领悟。
于是,剑道断绝的他们,这才选择了弃剑。
这个明悟在心头浮现出来的时候,这些太乙们,便也同样明白,他们亦是不可能去触及那剑道了——因为,此时他们的心头,已经对那剑道本质的事,有所怀疑。
而生出了这怀疑,那他们参研剑道的时候,就必定困顿于知见障当中,会压制自己寻觅剑道本质的想法——甚至,会怀疑自己所见证的剑道本质。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在剑道上,注定是事倍功半。
“道争,不就是如此么。”折剑道人平静的道,“或许,我的存在,注定便是那些想要攀登剑道之人的劫数。”
“各位道友,过去的恩怨,不必再提。”
“既然诸位都显化了身形,那么想来,诸位都是有意共襄盛举,要猎杀这位司法大天君了。”
“不如折剑道友先说一个章程。”又一位太乙说道。
三百年之约,不仅仅是长生魔祖和敖丙的约定——同样,也是长生魔祖和这些长生眷属的约定。
敖丙拖住了三百年,能让长生魔祖拿出那祖龙的道果,那他们这些眷属,拖过了三百年,自然也同样能从长生魔祖的手中接过那祖龙的道果。
只不过,无论是从长生魔祖的约定而言,还是敖丙自身的血脉而言,只要敖丙还活着,那么他在祖龙道果之上的优先级,就注定是天地之间的第一,只要他还活着,便几乎没有人能和他争夺那祖龙道果的机会。
而且,对于南海的这些长生眷属而言,先将敖丙斩杀——不,都不需要将敖丙斩杀,只需要将敖丙重伤,取了敖丙的血来破除那天规的封锁,亦是他们争取活命的必要一步。
唯有打破那天规的封锁,让这长生魔瘴从南海当中扩散出去,他们才有争取到这三百年的可能,他们才有更大的,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他们这才在长生魔祖并不曾有所吩咐的情况下,主动的来到了此处,打算要猎杀司法大天君,要看一看,有没有猎杀这位大天君的机会。
当然了,若是实在找不到猎杀这位司法大天君的机会,他们也不吝于退去——也不吝于在这位司法大天君的面前跪下,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毕竟,这长生魔瘴之下,此间一切的生灵,为了让自身能生存下去而做出来的一切的决策,都是合理的,都是符合那位长生魔祖法度的。
“简单。”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几位太乙,折剑道人也不卖关子。
“我在此处立一法坛,以引动那斩龙剑的意向。”
“而诸位道友,便需要为我牵制司法大天君,为我遮掩此间的动静。”
“直到我看到机会,刺出那最关键的一剑。”
“那什么时候,才是机会呢?”跛脚的道人问道。
“不知道。”折剑道人神色平静,言语之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毕竟,敖丙真正的实力如何,唯有交过手才知道。
而这些来猎杀敖丙的,在牵制敖丙的过程当中,能用几分力,更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这般的情况下,折剑道人又如何能告诉他们,什么时候才是恰当的时机呢?
“那如果一直都没有时机,我等岂不是要一直和这位司法大天君纠缠下去?”
“几位道友这话说得,就似你们真的会和那司法大天君死战一般。”折剑道人嗤笑着。
以他们这般的功体,若非是主动选择了被长生魔瘴侵染,主动选择了接受那魔祖的法度,成为了长生眷属当中的一员,这长生魔瘴,有怎能这般轻易的,就将他们侵蚀?
能在长生魔瘴席卷的最初,就选择放弃天地之间的道德,舍弃那所谓的规矩,选择长生的法度——彼此之间,都是怎样的玩意儿,谁不是心知肚明?
死战?
别说是死战了。
在和那位司法大天君厮杀的时候,他们彼此之间,能不借助那司法大天君的威能坑杀彼此,然后将彼此当作猎杀的目标,以彼此的性命,来增进自己的功体,那就已经是谢天谢地,是这些魔君们,‘道德高尚’了。
甚至,此时折剑道人口中说出来的,自己要设置法坛勾连仪轨,以引动斩龙剑气象的地方,都只是一个虚假之处。
——折剑道人相信,面前的这几位,在战局不利的时候,绝对会有人,将自己这斩龙剑的事拿出来作为投名状,在那位司法大天君的座下,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我在往南海之间,为了方便驾驭南海水族,借助南海之水族行事,便专程走了一趟人间,在人间取了一柄斩龙剑来。”
“但谁能想到,这一柄斩龙剑,会是人间的第一柄斩龙剑,是承载人皇压制水脉龙族之气象源头的神物呢?”
“又有谁能想到,在我持此斩龙剑的七千年过后,龙族当中,会有近似于祖龙的青龙,横踏南海呢?”
“都说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这一柄斩龙剑,或许便是这位司法大天君的定数,亦是我成道的定数。”
“不然,这斩龙剑,何以落到我的手中?”折剑道人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斩龙剑,心神当中,陡然间生出一缕前所未有的悸动。
这一刻,就连他被放逐到南海的事,都被他窜连到了一起……
“天命之玄奇,果真是无从揣度。”
“师尊啊师尊,你当初将我放逐至南海的时候,可曾想到过这一遭呢?”折剑道人的手,忍不住的就落到了自己的腰间,握住了那镂空的剑柄。
时间,便仿佛是回到了他偷看那大罗剑理的时候。
他轻轻松松的,便踏进了自家师尊的藏书阁——一位大罗的藏书阁,其内竟是没有丝毫的防备。
这样的情况下,正常人所想的,只是因为那大罗对自家的弟子,过于的信任。
继而因此生出无比的愧疚之心。
然而,折剑道人的心头,却对此没有丝毫的愧疚,只有难以言说的怨恨。
“为什么……”
“师尊啊师尊,我之本性,你不会不知?”
“可你既然知晓我知本性,又为何,不曾对我有丝毫的防备呢?”
“那大罗之剑理,明明是不该宣之于口,落之于笔的东西,师尊你为什么要将之写出来呢?”
“你既然知晓,我会盗书,又为何,要将写出来的大罗之剑理,留在洞府当中呢?”
“师尊,你应当是早就在算计我这弟子了吧。”折剑道人想着,目光缓缓的垂下。
“真想见到,当我有朝一日出现在师尊你面前的时候,师尊你到底,会是何等的姿态。”
……
“这么快,就已经有太乙被长生魔瘴所侵蚀了么?”
魔瘴之上,敖丙蜿蜒身形,丝毫没有要借助风雨之云气来驱散那魔瘴的意思,只是全力的,维系着云气和魔瘴的交错摩擦,令那因此而起的雷音,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同时,也尽可能的引导着星辰的运转,按着自身对星轨的印象,以自身的存在作为锚点,缓缓的调整着这南海当中所映照出来的,混乱无比的星辰。
这样的情况下,敖丙很是轻松的,便察觉到了,那在魔瘴当中缓缓往此间靠拢,最后却又中途停下来的那几个道人的身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