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脸怎么治好的?”
“我……”这个该怎么跟他解释,总不能把刚刚那么丢人又恶心的事跟他说吧,“我真没用过。”
江晚吟也不过多纠结,“走吧。”
“去哪?”
“拿药。”
“等一下!他若有心躲着我们,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找不到他。”她看着他的脸,“这药虽少,好歹也能用。你脸上的伤口再不涂药,怕是会留疤。”
留了疤,就不好看了。脸不好看,连带着这个人都跟着讨厌。
不过……嘴巴毒归毒,性子倒是挺直。
江晚吟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我帮你吧。”月华将药递给了他,从腰间拔出了锃亮的匕首,立在他面前。
江晚吟顺势低头,借着反光上药。
月华将脸别到一边。时不时余光相撞,她又迅速移开,面露尴尬。
“既是误会,我便不会对你出手。你怕什么?”
“江宗主威严,不敢窥探。”
“……我很凶?”
“不怒自威。”
“你还会说场面话。”
“……呵呵……”月华嘴角慢慢僵住,内心忍不住吐槽。还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讨厌鬼,偏是救命恩人,又不能怼,又不能骂。
他一擦完药,她便赶紧收回匕首,往后退了几步。
江晚吟瞥了她一眼,将手里的木盒颠了颠,猛地扔向她的身后。
霎时,海棠花树爆裂开来,溅得她满身都是花瓣和花香,呛得她直皱眉。
转头之际,一条绿色的树藤向她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她的腰,往身后腾空拉去。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犹如晴天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朵朵绚烂的烟花。
常年习武的人,身体有时会比脑子反应要快。只一瞬间的征住,匕首便亮了出来,往腰上的藤蔓挥去。
要不怎么能说月下仙死贱死贱的呢。他就料想到月华会奋力抵抗,一根藤蔓肯定不够她砍。
一排排的海棠花树纷纷炸开,漫天的花瓣遮住了她的眼睛。
从四周而来的藤蔓锁住她的双手双脚,还很贴心的不触碰她受伤的手腕。
她慌了神,大声叫着江晚吟的名字。
“江晚吟——”
江晚吟听到这呼喊,眼前忽然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秀眉微蹙,脚步不稳,朝她奔去。
这些花实在是太碍眼,看着让人心烦。
他一挥鞭,花被打得支离破碎,又皆被紫电弹开。三毒脱鞘,以破风之势将藤蔓斩断。剑气逼人,横扫一切阻碍。再挥鞭,缠住了月华的腰,拉出了花瓣旋涡。
藤蔓还想要再次缠上来,皆被三毒击退!
身体腾空——
强大的力量拉着她不断升空,而后又重重的坠落。
失重感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脑子都是混沌的。
别……别是他!!千万不能是他!!!
花瓣打在脸上,微微发疼。花粉呛人,缠在喉咙里直发腻。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努力睁开眼睛。
江晚吟赶忙抬起左手,将她的右手手腕紧紧捏住。
“嘣——”
闷声一响。
她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微微弹开之时,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
很紧,有些喘不过气。
一时间分辨不出是因为花粉,还是因为那只手。
她干脆直接把头埋了进去,调整呼吸,混沌的脑子才渐渐清醒。
巨大的拉扯力,再柔软的腰也有些微疼,连胸口都被撞的好疼。
手法简直太简单粗暴了。
月华紧张的抬头——一双杏眼正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嘴角淡淡,下巴微扬,一股子傲气。
还好……还好不是……
她深深的松了口气,低头,用额头轻轻抵住江晚吟得下巴,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清醒了吗?”
“嗯……”猛然抬头,如受惊的兔子般从他怀里跳出来,“谢谢……”
刚刚埋的位置……好像是他的颈侧。尴尬,这算不算占他便宜?靠那么近,越界了。
这很不好。
月华收回视线,想要把手收回来。却不料,江晚吟根本没打算松开她的右手。
“你抓的我有点疼。”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瓶药,放入她的右手心,“上点药。”
“谢谢。”怎么突然把药给她,还真是有些意外,“江宗主,我们怎么才能走出这里?”
“最简单的方式,烧了。”
她很兴奋的在指尖聚了一束火。
他又道:“烧了的话,就找不到他了。”
火光消失——
“为何?”
“阵法在此,要他牵制。阵法消失,他会溜走。”
那不行……他还拿走了她的箱子呢。没箱子没钱!白遭罪了!
“这阵法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阵法叫梦里下语,只能借皎洁的月光才能发挥最大作用。因此,在月明星稀的夜晚阵法束缚能力最强。另外,下阵之人必须要时刻牵制,不然阵法很容易就会消失。”
“那这阵法只是能将人困住?”
“不是,”江澄停了下来,往她身后看去,“诺……你看看你的身后。”
月华疑惑的往身后看去。
一个巨大的黑洞向她砸来,顿时吞没了她。
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耳边吼叫声。湿漉漉的舌根舔舐耳朵,恶心又晦气。头发被人抓住,往水里按,耳边尽是辱骂人的脏话。鞭子的抽打声,肌肤皮开肉绽的疼痛感……
这一切,好像都是这么熟悉,忘都忘不了。
纵使这些年游历过许多地方,却依旧没能洗掉那些破败不堪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