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公孙瓒坐在书房中,看着书桌上铺开的锦帛,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桌案,眉头紧锁,回想着白天荀谌所说的话。
那可是半个青州啊,说没有诱惑力是假的,只是,听说袁绍已经得到了北海,虽手段在自己看来有些卑劣,但在这礼崩乐坏、战乱四起的年代,又有多少百姓会在乎。
这一去难免要与袁绍起冲突。公孙瓒一想到这儿就深感头痛。
一者,袁绍毕竟做过诸侯会盟的盟主,贸然出兵与袁绍交锋,站不住大义。
二者,袁绍出身四世三公,袁家的门生故吏无数,虽然袁逢、袁隗皆已身死,袁家的余荫却不会那么快就消散。
“来人,将国让请来。”
苦思冥想之后,公孙瓒还是左右为难,于是便想到了田豫。
田豫虽年方20,但文武皆全,是公孙瓒帐下少有能够提供智计之人。
良久,一脸苦涩的田豫跟着公孙瓒的家丁来到了书房。
“国让,深夜邀你前来,只因事情重大,切勿责怪。”
公孙瓒也知道,这个时间将田豫叫来确实有些不厚道,只是荀谌所说之事,一日不解决,自己便一日不得安心。
“将军说的哪里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是豫份内之事。只是不知将军所言何事。”
公孙瓒长叹一口气,一五一十的将白日里荀谌到访之事与田豫说了个明白。
“国让,你也知我素与刘虞不和,如今在北平多受其节制。而且那刘虞为了讨好乌桓、鲜卑这些异族,竟然将整个幽州的军队解散,如今只有我北平的这万余骑,此实是取祸之道。
如若与冀州牧共取青州,有半州之地,我又何需再仰那刘虞鼻息。只是袁绍已经将触手伸向了青州,我又不愿与其兵戈相向……”
田豫瞬间便明白了公孙瓒的顾虑,思索良久。
“豫有三个问题想请问将军,还请将军深思。”
“国让且说。”
“一问将军是否甘愿为人下,二问将军是否有争霸之心,三问将军是否有治州、治国之能。”
望着田豫真切的眼神,公孙瓒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至少在今天之前,公孙瓒并未有争霸天下之心。不过是想要做一个戍守边关,抗击异族的白马将军,这也是白马义从愿意跟随自己的原因。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此之义,便是民族之义。
白马义从一直是公孙瓒的底气,只是公孙瓒从心底不愿意将白马义从的民族之义用于满足一己私欲。
而荀谌的一番话,点燃了公孙瓒从未有过的野心。董卓乱政,天子被囚于长安,诸侯混战,分割地盘。自己在苦兮兮的抵挡异族不说,还被那刘虞一沽名钓誉的文人压制。
于这样的人之下,公孙瓒心中实在是不甘心。
至于治理,公孙瓒倒是不担心,听说刘备在平原管理的很不错,大不了到时候将师弟招于自己麾下,给他一个别驾即可。
“我公孙瓒一生不弱于人,既然如今汉室崩塌,诸侯纷乱,那我为何不可争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