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的骄傲是有道理的,董公公其人说是紫禁城第一巧匠也是谦虚了,放眼天下,在机关术上没人能与他比肩。这九转回心锁虽说本意不是用来锁人,可这锁却是董公公倾尽心血的杰作。张公公临离宫时虽不成想会这么使用九转回心锁,不过事态紧急,不得不如此。自己所言绝非夸大其词,摆在众人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放师博扬和他们回大内,要么眼看着师博扬死,饶是你武功天下第一又如何,难道阎王爷也会怕你?
武仙人有意无意看了张亮一眼,张亮唯恐心事暴露,赶忙低下头。武仙人没理他,缓缓闭上眼,定气凝神,长长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只在这虽显漫长的一呼吸间,堪称神迹的事发生了。
只见师博扬胸口插着的金色圆盘竟然慢慢融化了,黏稠的金水从武仙人的指尖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滚成一个个纯金小球。最终在师博扬的胸口只留下了一个圆圆的如同烫伤的红色印记,在正中心,有肉里嵌着一个小指粗细的金色圆形,不知入肉多少。
武仙人抖抖手,又将手按在师博扬头顶,同样长长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
陈夙昌急忙把头转向林下,果不其然,林下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嘴巴微张,眼见恐惧的要喊了出来。陈夙昌生怕林下喊出来,一把捂住了林下的嘴,低声骂道“傻子,武仙人费那么大劲救了师博扬还能把他头也融了?这是在给他度真气呢。”林下听言,木讷的点点头,心下依然难以置信。
似乎是回应林下的疑问,师博扬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无所适从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沈姝抹了把眼泪,激动的凑到师博扬身边欢呼“师先生!你可算醒了!”师博扬看见认识的人,猛然想起什么,紧张的蹬了两下,勉强坐起身,检查自己的胸口,除了一个小小的金色硬块,九转回心锁已经不见踪影。
武仙人眼中带笑,“放心吧,就剩下半寸,帮你阻隔着血脉,若是嫌不美观,大可以半年之后找个大夫挖出来。”师博扬虽不知老者是谁,但心中也明白,自己的命多半是老者一行人救的,打趣道:“老人家说笑了,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成了金镶玉了。”
众人哄笑声中,只见一骑飞奔而来。
沈姝远远便认出了来人,摆臂跳脚高呼:“蓝师傅!蓝师傅!”
片刻之间,人便到了近前,并未与沈姝搭话,滚鞍下马,叩头便拜,“承蒙武仙人搭救,小道这厢代我家少主行礼了!云龙社上下感恩不尽!”沈姝和师博扬闻言,也跟着见礼。武仙人摆摆手,“起来吧,倒是你蓝心玉辛苦得很,一夜之间跑了五百余里寻我,又这么急急赶了过来。也不愧飞鹄客的名号了。”蓝道人摇头苦笑“惭愧惭愧,小道那点轻功和尊驾及高徒比,真是如蹒跚学步的婴儿一样。”
蓝心玉的轻功造诣极高,年轻时便有飞鹄客的绰号,昨天傍晚在大孤山仇万山的山寨中接到飞报,便揣好信,骑了匹马飞也似的按址寻找武仙人,跑了不到三百里路便进了山,于是改换步行,运起轻功追寻武仙人,行了二百多里,终于油尽灯枯昏死过去。醒来时发现已经日上三竿,自己躺在床上,一个的农家小伙在旁边照顾。见蓝心玉焦急,农家小伙主动搭话,说信已收到,不过师父正在熬制丹药,离不开身,不过已经飞报师兄前去照应。蓝心玉心下焦急,不过先前少主曾交待,如果武仙人不愿出手相助,不可失礼勉强。无奈与农家小伙告辞,心想大不了舍了这条性命,云龙社众人的命就看天意罢了。出门便去镇上的马市寻了四匹马,没命的打马狂奔,马一旦体力不支,便弃之一旁,换马再跑。就算如此,也是刚刚赶到。
感受着大腿根传来的阵阵火辣,蓝心玉心想,不知道这师徒二人什么时候出的门,怎么比自己还快,莫非真是腾云驾雾吗?
武仙人不再理云龙社几位,转身去看王千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嘱咐道:“自己的身体,自己要注意,这是今年的药,服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服药就像过关,今年的关恐怕比往年要难一些。”说着,长叹了一声。“人活得久不一定是好事,最怕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丧子之痛我这辈子已经受的够多了。药中的几味材料愈发的难寻,明年的药从何而来还是个难题啊。”
王千阳抱歉的微笑着“老师不必太难过,生死有命罢了,况且弟子此生,足矣。”
看着师徒二人聊着生死之事,难免令人悲从中来,交谈了几句之后,武仙人转向蓝心玉说:“若无他事,我师徒就回去了,转告你家主人,我欠他朱家的,这就算还清了罢。”
蓝心玉尴尬一笑,回复道:“您的事小道不清楚,可我家少主信上写了,您此次帮与不帮在您一念之间。您贵为武林至尊,谁又敢讨您的债,小道想,您欠不欠我家主人的,也在您一念之间。”
武仙人厌恶的上下打量一眼蓝心玉,不再搭话,只是招呼了一声大象,两人飘然而去。
仇万山见武仙人已走,大咧咧过来与蓝心玉打招呼,“我说蓝老道,你昨晚不辞而别就是去找这么大腕个帮手啊,你也忒不够朋友了,早知道他老人家来,我这么多弟兄不是白白跑了这大老远的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