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力士带来的圣旨中,明述王武延基在司刑寺已经供述了自己与突厥勾结之事。
庭院中人聚集在此已有四个时辰,作为王府属官,命脉早已与李重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在知晓自家王爷牵连谋反之案,便已知晓自己必死无疑。
家中男丁最轻也是夺取户籍,入贱籍,流放边塞,成为劳役。
而女眷则是充入教坊司,后果可想而知。
李重润声音高亢,目光如炬的看着庭院众人:
“本王知道,你们以及家中老小无辜受到牵连,此时必然心急如焚,担忧身后之事。
你们是本王的属官,自知本王是遭人陷害,可世人不知、陛下不知、满朝文武不知。
而你们此时拦住的高公公也算一名无辜之人吧,将心比心,何必为难同为无辜的人。
你们愿以死护着本王离开洛阳城,不就是希望本王有朝一日能洗清冤屈,揪出陷害本王之人,
还自身,还你们一个清白,再善待你们留存的家中老幼吗?”
本就单膝跪着低头的众将士脑袋比先前又垂落了几分。
隐有抽噎声传出。
看着动容的众人。
李重润再度高声呼道:“既然忠于本王,那就遵从本王之令,让高公公离开。”
“诺...”
刘耀与诸葛敬带头应声,随即起身指挥士卒让出一条道路。
“谢...谢邵王殿下......”高力士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砸得青砖作响。
曾因过被武则天下令鞭打后赶出宫一年的高力士为了能有更好的前程,自然更加关心朝中尊贵之人的消息,故而他知道李重润在京以仁孝、正直立本。
只是,此时他心中却是深深叹息:唉...虽临绝境,但身为王爷之尊的威严尚在,也难怪敢常论张氏兄弟因“美色”得陛下垂怜,从而把持朝政,只是怎么就剑走偏锋,行下等之策,不仅名声毁于一旦啊!就连...唉...
起身后他躬着身子一路倒退,经过花圃、走廊,从微打开的朱漆大门退出了邵王府。
看着重重关上的大门,高力士仍心有余悸,整个人还有些颤栗,转身看向领兵围困邵王府的杨再思。
杨再思的本名为杨綝,
他骑着通体深棕色的骏马,穿着紫袍,须发花白,现任左肃政台御史大夫。
他一脸凝重的看着高力士。
“高公公,逆贼不曾伏诛?”
高力士步履踉跄行至杨再思身前,声音依旧有些发颤:“未曾...”沉默了一会,本想说‘杨御史要提防待会邵王带人冲阵’的话语道出口的却是:
“邵王让咱家传话,希望在他自裁后,杨御史上奏时能替府中无辜的仆役与…”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马背上的杨再思截住高力士未说完的话语。
“这……”高力士一时不知再些说什么。
杨再思眼神轻蔑的看着被推出来冒死进入劭王府传旨的小宦官,语气嫌弃之意言于表:“高内侍,逆贼既然已经聚拢的下属,岂会自裁?怕不是故意诈你,让你出来假传消息吧,好为待会的冲阵做准备吧。”
高力士还未褪去青涩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杨再思不再看高力士,抚着花白胡须看向劭王府朱漆大门暗忖道:
不然为何陛下派遣两千羽林卫,其中还安排了二百轻骑迅游王府,就是防止逆贼冲阵逃脱!
无奈之下,高力士执礼道:“后边的事情便交给杨大夫了,要谨防...邵王府的人冲杀。”
好不容易谄媚张氏兄弟,逢迎皇帝武则天,才得到这领兵围困李重润的差事,杨再思不以为然的抬手指了指身边的骑兵,笑道:
“一个亲王亲事府不过兵卒三百三十三人,馬不过三十多匹,本官所带的两千羽林卫将整个府宅团团围住,更有二百骑兵巡游,逆贼如何冲阵,不过笼中之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