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四刻(大约下午四点钟)。
恒水岸边一处浅水湾,原驿道浮桥以北二十里处,李晟基、李继基、契必信一行近千骑兵骑着战马越过了河水。
对于李承训的第九都,李晟基却没有让他们沿着此处泅渡过去,而是让他们就地搭建浮桥,也算是一种演练。
第九都的两百工兵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只见他们从几辆独轮车上拿出了几十张厚厚的羊皮,将它们摊开后用一个竹筒做的简易“打气筒”将一张张羊皮吹满气,不到半个时辰,河滩上便出现了五十个羊皮筏子。
两个工兵将一个羊皮筏子推到河里,筏子上还有一大捆绳子,绳子的一端固定在恒水北岸。
两个士兵抄起短桨向河对岸划去,上岸后将绳子固定在南岸,与此同时,剩余的羊皮筏子也将一百名弓箭手、一百名刀盾兵、一百名长枪兵、一百名弩手运到了南岸,在南岸附近建立了滩头阵地。
一个时辰过后,一座简易浮桥建好了,以羊皮筏子为底座,上面铺满了木板,木板之间用铁钩、麻绳连着。
李承训看看天色,已经是申酉之交的时刻了,他从河滩上站起来,“全体渡河!”
留下滩头阵地的四百名士兵、两百米工兵在原地守卫浮桥,李承训带着其他人向南迈进。
其实在未时末刻的时候,刘承威已经开始和杜延寿接战了。
两军对峙的时候正是正午时分,到未时末刻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了,杜延寿不着急,刘承威倒是急上了,大人带他们出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实战嘛,现在这样僵着如何能体现出实战效果?
于是刘承威将南侧的大车扒开,亲自带着五百士兵从南侧驿道冲出去了。
五百士兵,全是长枪兵和刀盾兵,按照长枪、刀盾、长枪的循环布置排成五行,打头的一百长枪兵与第九都一样,全是加长的长枪。
那边杜延寿带着一千人守着南边,一个半时辰过去之后就有些疲了,都坐在原地,聊天、喝水、小便,不亦乐乎。
看见敌军冲出来了,杜延寿也是大吃一惊,说好的新兵呢?难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赶紧连打带骂将坐在地上的士兵赶起来。
杜延寿这边除了长枪兵和刀盾兵之外,还有两百弓箭手,“给我射,狠狠地射!”,杜延寿恶狠狠地吩咐道。
见前边敌军举起了弓箭,刘承威这边的刀盾兵将圆盾举到半空,每人除了自己以外,还遮护着一名长枪手,至于最后一排的长枪手都带着铁盔,也将头低下跟在后面。
目前李晟基步军都中,长枪手、刀盾兵都是全身鱼鳞甲,弩手、弓箭手都是半身皮甲。
“蹦、蹦、蹦”,目前这个距离敌军的弓箭手只能采取抛射,在圆盾、铁盔的遮护下,箭只砸到圆盾、铁盔上的声音络绎不绝,也有不少倒霉的砸到了手部和脚面,也很快退出了战斗朝大车圈跑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前的距离敌军弓箭手的抛射已经够不着了,刘承威自己站在第一排的队伍中间,“冲击!”,一声大喝之下,长枪手、弓箭手纷纷进入到攻击状态,小跑着向敌军冲去,正对面也是敌人的长枪手!
“噗呲”,长枪刺入敌军身体的声音此起彼伏,敌军第一排长枪手几乎毫不例外的全倒下了——话说上次大演武时,刘承威的第五都在全军名列第一,第二名是秋悲风的第一都,第三名是李承训的第九都,李晟基此次带刘承威的第五都出来也不是没有原因。
第二排的敌军也是长枪手,本来是作为第一排长枪兵的替补或协助的,两排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见到第一排的士兵一个照面便倒下了,心里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这时刘承威第二排的刀盾兵上来了——在第一排的长枪兵刺出第一枪后敌军倒下的那一刹那就上来了。
用圆盾荡开敌军的长枪,手中的横刀瞬间便砍了过去。
这次敌军倒下了一半的人马,另一半正惊慌失措用长枪混乱刺着,刘承威亲领的一百长枪兵又杀过来了!
仅仅一刻时间,刘承威这四百多人便将前边的三排长枪兵、一排刀盾兵击溃了,敌人的弓箭手便赤裸裸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跑啊”,弓箭手中不知是谁发一声喊,大队弓箭手便掉头向后跑去,有的向两侧跑,刘承威带着四百多人紧紧跟着,在消灭完正对面的弓箭手后,敌军的精锐——杜延寿的三百刀盾兵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杜延寿在后边看的目瞪口呆,他这一千人可是定州都的“精锐”呀,怎么才一个照面就被击溃了?
现在呼叫其它方向的友军过来支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带着自己这三百牙军上了。
这时刘承威没有重新整队,就这么带着四百多长枪兵、刀盾兵互相掺杂,但见过血后状若疯虎的四百多士兵争先恐后地冲了上去。
这三百名刀盾兵不愧为杜延寿的牙军精锐,刘承威又花了两刻时间才将他们歼灭,再回头看时,自己的四百多士兵也也只有四百了,一百精锐折损在此,刘承威心中不禁一阵肉痛。
再向前看时,只看见杜延寿在几个骑兵护卫下远去的背影。
这时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刘承威定睛一看,当先一骑高举着一面大旗,“承天军李”四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刘承威长出了一口气,手中的长枪“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原来杜延寿并不是因为他而逃走的,而是因为远来的骑兵!
当夕阳钻入贴近地平线的一抹云霞时,恒水南岸的战斗已经全部结束了。
李晟基的近千骑分成三组分别打击大车圈外北侧、东侧、西侧的敌军,大车圈内的第五都士兵也纷纷扒开大车,配合骑兵作战,一个时辰后,杜延寿的三千定州都几乎全没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