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注视着燕王,淡淡笑道:“殿下,我们可以在这小世子背后稍稍推动一下,让湘王府成为我们的铁杆盟友。贫僧仔细研究过湘王世子在荆州的一切情报,他小小年纪就异于常人,且心狠手辣,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吃不得亏的性子!”
道衍站起来走了几步,咳嗽了几声之后又接着说道:“蓝玉最得力的助手,定远侯王弼乃楚王的岳父,楚王在宗人府里丢了好大的脸面,王弼的脸上也不好看。我们只需稍稍运作,便能让湘王府与蓝玉的势力也对立起来,这样我们便有了共同的敌人”
燕王直接问道:“如何运作?”
道衍缓缓回道:“殿下,盯着那个位置的大有人在。楚王弄出这么多的是非,为了什么?归根到底还不是一直有非份的心思?咱们只需把太子久病缠身的消息,不着痕迹地传入民间,到时候,那些急性子王爷还不开始上蹿下跳?水彻底搅浑了,我们就有机会。”
“大师,这个办法好!太子殿下的身体状况,还只在宫廷流传,若是传入了民间,还不急死那些对太子之位有想法的王爷们?他们跳得越急,跳得越高,便会摔得越惨。楚王估计第一个忍不住!”
张玉一拍大腿,忍不住为道衍和尚的主意叫好:“到时候,湘王府若是顶不住压力,咱们燕王府正好可以雪中送炭。得罪楚王府换取湘王府的友谊,那是很合算的,楚王又不可能跟我们交好。”
“张将军说得不错。不过,只这样的话,水还不够浑,我们还可以将楚王欲立永安王为世子的消息一并传播出去。楚王长子尚在,贫僧不信巴陵郡王没什么反应。”道衍淡淡说道。
张玉笑道:“既能用楚王立嗣的消息转移锦衣卫的注意力,又能两头点火,把水搅得更浑,大师高明!”
他心里是越来越敬佩道衍,同时又有些惧怕。道衍的计策是阳谋,利用权力那致命的吸引力,便能改变整个天下的局势,也不知有多少人会死在这和尚此刻提出的计策之下,幸亏他是自己人。
燕王眉头微微皱了皱,却马上便抚平了,他做出了最后总结:“就这么办。那就劳烦姚师亲自去办这事,记得谨慎一些。”
谨慎一点的意思是,别让人知道是他们燕王府散播的消息。
道衍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起身执佛礼告退。
道衍从侧门出了燕王府,很是低调地穿戴好斗篷,把光头遮住,在几个侍卫的掩护下上了一辆普通车马,朝着天界寺行去。
马车渐行渐远。
靠着燕王府的小河蜿蜒向远方,岸边的杨柳随风微微飘动,烈阳之下都有人在岸边垂钓,垂钓之人戴着大大的斗笠,笠沿之下,是锦衣卫武昌千户所千户白景仪的脸。
白景仪的脸被阴影遮住,他沉声道:“今天道衍和尚进燕王府与燕王宴饮,张玉陪同,谈话期间摒退了所有宫人。”
坐在他旁边垂钓的,赫然便是永兴屯出身的二十个军余的首领,孙礼孙德达。
孙礼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的鱼竿道:“世子殿下有令,让你和潘振想办法借助锦衣卫的力量监视道衍和尚。殿下特意吩咐,此事事关重大,你们一定要一直监视下去。”
“白某在锦衣卫中的职位是荆州千户所千户,在京城想调动人手,怕是力有不逮”白景仪按低着斗笠,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