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金捂着额头笑道:“水警局长吉高驰,水巡大队大队长平修文,闸北青帮头目常达、外号‘八达’,高木会社。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我有老婆孩子,得为她们母女着想。”
“虫豸!”
陈迁怒骂一声,王全金依旧在笑,可是眼中却流下泪水。
“算了,唐浙明家小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写个地址给我。”陈迁取出笔记本。
这些人对于一个小小的巡长来说,已然是庞然大物,根本扳不倒,没有一丝获胜的可能。光是这些人的身份,王全金便失去为好友报仇的心思,何况家中还有妻儿。
闭上眼,陈迁深吸一口气。他没有说还有另外的人,特务处闸北区情报组组长,他的顶头上司程朋义。
陈迁相信,如果自己说出程朋义都是他们的人,那么王全金这个狡猾老道的特务,绝对会偷偷变节将此事告诉程朋义,为了他的家庭,王全金绝对会这样做。
打量他家中,得到地址,陈迁起身离开。
这家伙把日子过成这样,大概是救济好友唐浙明的家人,存下钱财等时机不对,搞几张火车票跑路回乡下。
离开他家,陈迁松了口气。
归根结底陈迁觉得自己还要谢谢他,如果不是王全金设下这个圈套,那么自己对于程朋义的腐化毫无防备,最后悔不当初,成为一个汉奸走狗。
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诚不欺我!
此时已入夜。
陈迁走在回家的路上,不断思索该如何破局,也不断质问老天爷,为什么想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如此困难。
祸国殃民的事情陈迁不愿意去做,比如说抓捕那群爱国学生;可从没人说过,抓捕汉奸走狗居然如此困难,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无济于事。
恨死这个是非颠倒的年代,真该让日后那群鼓吹民国的二傻子过来看看,看看每天清晨卫生所的收尸车有多少尸体,婴儿塔里哭喊声是否能大过野兽撕咬的狂吠声。
停下脚步,陈迁举起拳头狠狠砸在路边一颗大树上,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咆哮。
人和野兽的区别,只有人在危险时会冷静,而野兽只会咆哮。
不要咆哮,要冷静。
在黑暗的路边,陈迁坐在田埂旁抽了一包烟,火光映照出半张脸。
陈迁在思考如何破局,虽然说总部会来人,可是抓程朋义还是抓自己尚且未知,若是抓捕自己,陈迁打算自己开枪自尽了事,他可不愿意体验特务处的优质服务。
可若是抓捕程朋义,处理走私钨矿事件,那么光自己手头的情报可不够,必须要拿出实质性证据,证明程朋义投靠日本人。
想了许久,陈迁觉得破局点还是安暖姝,那个蹩脚且演技粗略的女人。
后天下午,本部便会来人。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一天之内拿到程朋义叛国的证据,可能吗?
陈迁想试一试,至少自己在做对的事情,即使死也就这样,无愧于家国百姓。
翌日。
陈迁来到盛安街平福弄堂23号。
巷子门口依旧停着那辆福特小汽车,谭康拎着抹布在擦车,看见自己后点头微笑示意,陈迁点头回礼。
前脚刚踏进院子,后脚还没站稳就被程朋义握住胳膊,一言不发的往办公室带。
“长官,我来取自行车。”
程朋义拉着陈迁走进办公室,而后从办公桌上取出一份文件,陈迁一头雾水拿起文件看去。
“这些人都是左派学生,有严重的红色倾向,你去摸清楚他们秘密集会的地点,特别是最近他们要组织一次游行,查清楚里面红党人员。”
陈迁放下文件道:“是,属下立刻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