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陈友谅穿好铠甲走出大帅府。
这年头,穿多一点总要保险些,毕竟自己可是反贼的小头目,不一定哪个角落里,会突然杀出一个元庭的走狗,要了自己的命。
所以,该穿的铠甲,该带着的卫兵,一定得齐全。
此刻,门外早已有了十名全副武装的侍卫在候着。
确认过眼神,一行人立刻出发。
起初,陈友谅打算去商行那里谈,但在路过本地最大酒楼‘醉梦楼’之时,却发现一大群喝得烂醉的义军,躺在地上大睡。
看这架势,里面起码趴了一百人。
而店里的老板和小二也并没有驱赶之意,反而一脸‘惹不起’的模样,坐在墙角唉声叹气,时不时地拿出手中的账本翻几下,然后掉两个眼泪。
此情此景,陈友谅回想起曾经...
那个时候,同时期的其他义军,吃饭基本上都不会给钱。若是来硬的,非要从军爷手里抢,那搞不好酒楼老板的命也得搭里面...
为了队伍长远的发展,也为了城内少些争端,这类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在陈友谅的周围。
眼下,这事儿的确得解决,但得按自己的方式来!
思考至此,陈友谅带着卫兵走进了大门,然后唤来掌柜询问道:“我且问你,这帮大兵,吃饭喝酒给钱没?”
“这...”望着面前颇有威严、身穿精致战甲的男子,掌柜的也不敢说谎。
多年从商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子八成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于是,他面露着难色,拱手回应道:“回这位爷的话,暂时还没给,但他们说了挂账,只是这挂账...也没留下个姓名地址,咱也不知道找谁要...”
听此,陈友谅刚刚还算不错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
口中随之唾骂道:“烂泥扶不上墙...”
他阴沉着脸,转身来到躺得七零八落的人群中,从身后抽出一根马鞭,用力甩在青石板上面!
在一声鞭响之后,陈友谅厉声怒喝道:“都特么给老子起来!”
正在酣睡的大兵们,听到了这突兀的鞭子声,浑身一激灵。
紧接着,又听到了军营里最威严的声音,众人瞬间被吓得冷汗直往外冒!
睁开眼后,发现站在前面的正是陈大帅,心里更是凉到了极点。
为了少挨一顿鞭子,大兵们相互搀扶着,迅速从地上、桌子上、凳子上、花盆里爬了起来。
然后按照军营里的队列排好,站在了陈友谅的身前,低声示弱道:“大帅...”
在众人看来,定是夜不归宿惹怒了大帅。
而这件事可大可小,少说挨一顿板子,往多了说,脑袋不保。
所以,众人全都低着头,生怕有眼神接触而惹怒了大帅,导致自己归西...
望着这帮浑身酒气的大兵,陈友谅恨铁不成钢,便在人群面前,慢悠悠地来回踱步,将气氛再次压低。
过了足有一刻,他才冷冷地开口质问道:“你们这里,谁的官儿最大?”
大帅发问后,一名只穿着一只鞋、满脸黑灰,头上还顶着几棵草的人,踉踉跄跄地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是...是我,大帅。”
盯着面前的基层军官,陈友谅再次质问道:“我且问你,吃东西喝酒...为啥不给钱!?”
那基层军官,望着陈大帅逐步向自己走来,脖子处忽然一凉,而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更是让他喘不过气。
可要说起给钱这件事,之前在元庭干活的时候,就没给过,现在当了义军,自认为有些功劳,那便更不用给了!
周围的人也都是挂账,他实在是想不通,为啥大帅会在这点小事儿上计较。
于是乎,这名基层军官立刻摆出了一副被冤枉的模样,声情并茂地比划道:“大帅,咱没说不给,不是说了...挂...挂账吗?”
“哦?”陈友谅冷笑着,扔下了手中的鞭子,然后一把拎起前面的男子,在耳边呵斥道:“还跟老子狡辩?怎么?是嫌老子给的军饷不够吗?”
听此,这名基层军官瞬间疲软。
毕竟陈友谅给的军饷一点都不少,抄了元庭县衙之后,还一次性结清了所有欠饷。
就凭这一点,沔城内所有的士兵,都不会违抗陈大帅说的话。
见基层军官不敢言语,陈友谅继续训斥道:“钱不花出去,那就是粪土!你要是不给钱,老子是不是也可以不给你发军饷!?”
说完这句话,陈友谅一把推开了他,转身看向士兵们,一个一个地数落道:“扣痞子,挂马子,追疯子,屮傻子!就知道坑自己人!?还特么有你们干不出来的吗?有那本事,去元人手里抢!再让我看见谁窝里斗,休怪我陈某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