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从小就没有姓氏。
“喂,别跟她玩,她是陪酒女的女儿,连自己的爸爸是谁都不知道,脏死了。”
穿着肿大二手童装的雪被推倒在地,洗的褪色发白的衣服沾满砂土。
抬头是几个高大的孩子,他们站在阳光下,雪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懵懂的雪眼中蓄满泪水,摇摇晃晃的逃回自己的家,一间只有6叠的狭窄的空间,被一袋又一袋的加工纸花装满。
除了榻榻米,唯一的家具就是一张矮桌,这里是吃饭的地方,是妈妈工作的地方,也是雪玩耍的地方。
“妈妈——为什么他们要说雪脏啊,雪很认真的洗手了。”
雪扑到自己的妈妈怀里,委屈的跟妈妈说道。
瘦削的松山熏笑着摸了摸雪的脑袋。
“因为他们心里脏,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雪是最干净的。”
“哦~那陪酒女是什么意思啊?妈妈是陪酒女吗?”
松山熏的脸色有些僵硬,她闪躲着雪清澈的眼睛。
“陪酒女,就是做纸花的意思,你看,妈妈的工作就是做纸花,五朵纸花能值一日元。”
“妈妈,那雪的爸爸在哪里啊?”
年幼的雪注意不到妈妈的脸色已经很阴沉了。
“雪,以后不许出去玩了!你看你衣服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编不下去的松山熏面容扭曲的冲雪吼道,并且在女儿如白玉般的胳膊上拧出一个又一个红印。
像是白雪腊梅,美艳而疼痛。
此时的她只能借助这些来维护自己作为家长的尊严。
“哇——妈妈,我不敢了,我再也不出去了,妈妈我...我想要爸爸呜呜。”
雪一边在松山熏下面护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又拼命往往她怀里钻,祈求寻找妈妈的庇护。
松山熏拧了一会自己的女儿,看到她泣不成声。
又突然开始打自己的巴掌,她嚎啕大哭的抱紧怀中的雪。
“不要怪我,不要怪妈妈没用。”
哭红脸的雪从妈妈的怀里钻出来,轻轻的揉着松山熏因为过度工作而缠满胶带的手。
“妈妈很厉害,妈妈会做好看的纸花,妈妈会唱好听的歌。”
松山熏只是哭的更加大声。
良久,松山熏对着怀中的雪说道。
“雪,跟妈妈做纸花吧,不要再出去见那些坏孩子了,他们会把雪弄脏的。”
雪躺在妈妈的怀里点了点头,她不喜欢做纸花,因为做纸花要一直坐着不动。
她喜欢去外面玩滑梯,喜欢在桌子下面爬来爬去逗妈妈笑。
“雪,只要你做够一百朵纸花,就能见到爸爸了。”松山熏继续劝诱着女儿。
“100朵就能见到爸爸了!”雪激动的从松山熏的怀里站起来。
“嗯,一百朵就能见到了。”松山熏面色有些犹豫。
“可是雪只能数到10。”
雪失落的伸出十根软嘟嘟的手指。
“那就让妈妈帮你数,帮你记,好不好?妈妈不会骗你的。”
松山熏上前温柔的抓住雪的小手。
“好!”
稚嫩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
昏暗的灯光下
“妈妈,我已经做完十朵了!”
“那妈妈先去给雪做好吃的可乐饼,雪把这一盒做完好不好?”
“好!”
女孩低着头专注于手中的纸花。
晚上入睡前,雪睁着迷糊的眼睛问道:“妈妈,我已经做完那一盒了,还差多少呢?”
“啊,那还差好多呢。”
这样的对话每晚都在房间里重复。
松山熏也没想到,本来只是随口敷衍孩子的话,却被年幼的雪记了一整个童年。
.........
“妈妈,我已经做了好多个“十朵”了,离一百朵还差多少呢?”
“啊,那还差好远啊,也许雪再努努力就能做够一百朵了。”
..........
“妈妈,为什么别的孩子都要上那辆黄色的大车?”
“那是上学用的校车。”
“雪不用上学吗?”
“上学很无聊哦,比做纸花还‘无聊’,雪不是还要做够一百朵纸花吗?”
“‘无聊’是什么意思?雪知道了!上学的时候肩膀会很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