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不仅对先王忠心耿耿，他还算得上是公子胡亥的夫子。单就通晓律法这一点，可能整个大秦没人比他做得更好。”

“大王认可他的能力，才放心让他兼行符玺之事。”

说到这里，扶苏见章邯神情疑惑，顿了顿之后才继续说道：

“至于我那弟弟，为人仁厚，就是性子乖张了点。从小到大，被先王和赵高宠得无法无天。”

“我被发配到上郡之前，他还去问过赵高，要不要替我求情。”

“不过，想必章将军你也知道，赵高素来与我儒、法不容，定是不愿意我留在咸阳的。”

“章将军，你说，公子胡亥登基之后，谁才是最大的获利者？”

说完，扶苏替自己和章邯都倒了杯茶便不再说话。

不过章邯并没有喝茶，他盯着茶杯开始思考扶苏刚才说的话。

自中车府令开始兼行符玺之事后，行事比以前更加狠辣。

这次派自己到上郡接管三十万大军，言语间更是有拉拢自己的意思，甚至还许诺会帮自己坐上蒙恬的位子。

而公子胡亥，自从被中车府令教导，对其更是百般顺从和依赖。

甚至可以说公子胡亥是中车府令的最强嘴替。

但章邯并不死心。

“朝中还有丞相在，不可能容忍中车府令胡作非为！”

“说的有道理。”扶苏喝了口茶，笑得有些怅然。

按照正常轨迹，李斯最后是被赵高腰斩于咸阳的谋反之人。

与赵高合作的，最后都没一个好下场。

包括胡亥。

但这些话说出来，谁信？

“先王驾崩时，李斯也在。以先王的聪慧，怎会允许两个有共同目的重臣伴在左右？”

“那封遗诏的真假，谁说了算？”

章邯不语。

他又何尝不知道先王的脾性？

见章邯信念动摇，扶苏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大秦目前看起来强盛，但也是外强中干。对章将军我也是佩服的，一会儿喝完茶，我便让蒙恬放你走。”

聊完天就放自己离开？有这种好事？章邯不可思议地看向扶苏。

“不过……”扶苏惋惜地看着章邯。

“不过什么？”章邯迫切问道。

扶苏无所谓地喝着茶。

“我是不可能自缢、自刎的。上郡三十万大军也不会交由将军接管。所以回去后将军要如何交差呢？”

“你完好无损地回去，赵高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你是被我收买的？”

“赵高疑心病重啊！别到时候没能加官进爵，反而被随意安个什么罪名……”

“我会内疚的。”

说完，扶苏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章邯，摆摆手：“算了。轮不到我来操这份心。”

“蒙恬，一会儿给章将军备匹好马，装点水。放章将军走！”

“好嘞！”蒙恬干脆地应道，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公子这哪是要放人呐？

这不，换成章邯不干了，连称谓都变了。

“公子的意思是只要末将返都，横竖都是一死？”

扶苏摇头：“我可没说。”

那你刚才是在放屁吗？！章邯内心差点崩溃。

“万一中车府令器重你，丞相愿意保你，也不一定。”扶苏煞有介事地说道。

但心里却在乐呵，一只虎，一匹狼，不把你撕了才怪！

章邯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扶苏打趣的意思？

反正在哪都是将军，与其与虎谋皮，与狼共舞，还不如稳稳当当先活着！

万一押宝押对了呢？

“末将章邯！愿追随公子，任凭公子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