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夷简看着李牧,停顿良久,才突然长叹一声。
“哎,好不容易准备好的劝说措辞,被你小子,简简单单几句话全都打乱了。”
“老夫是真的老了,不服老不行啊,未来,还真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李牧笑道:“相爷谬赞。”
吕夷简展颜一笑,转而继续吃着羊肉串,不过这次入口,怎么吃,都吃不出最开始的滋味了。
吕夷简缓缓道:“既然你小子这么聪明,那不妨说一说,你自认为的恩科第一名,为何会变成了第二名。”
李牧道:“实不相瞒,秋闱大考结束,我就曾见到过公主,在院试大门外。”
“这倒是不稀奇,公主向来欣赏有才华的才子,她出现在那里,老夫并不觉得意外。”吕夷简捋须说道。
李牧摇头:“相爷别急,我也没说这有什么。”
“我想说的是,当时与公主站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如今驸马爷陈世美。”
吕夷简脸色微变。
李牧继续说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便知道,我视为囊中之物的恩科第一名,飞了。”
“相爷考校我,为何第一名会变成第二,这很简单,第一和第二的文章互换就可以了。”
李牧将几支空串子扔掉,抬头看着吕夷简,轻声问道:“不知相爷,晚生说的可对?”
“对,全对。”
李牧的话,令吕夷简瞠目结舌,其内心的震撼,此刻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竟聪明至此,仅凭院试外见到公主和陈世美站在一起这件事,就联想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吕夷简不知道是该说李牧太过聪明,还是该说他心机太过深沉可怕。
明知道自己的恩科第一名被人抢了,还能坐在这里开开心心的吃羊肉串。
并且还能把事情还原,讲给他这个知情人听。
“相爷或许会在想,是可忍孰不可忍,堂堂恩科头名状元被人抢了,尚且能跟个没事人似的,坐在这里吃羊肉串。”
“可晚生想说的是,怒又如何,不忿又如何,我这个无权无势的读书人,能奈何,是跟公主扳手腕,还是和皇家理论。”
“就连相爷都是来做说客的,不是吗?怕我明天,在与皇上的见面过程中说错话。”
李牧看着吕夷简脸上浮现出的惊诧表情,语气平淡地又道:“相爷也不必惊讶,我怎么会知道你来的目的。”
“每次恩科后,陛下必会召见恩科三甲,这是惯例。”
李牧也不理会吕夷简那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转而话锋一转:“相爷说说吧,是公主愿意给我什么补偿,还是相爷您心怀愧疚,想要给我许个什么官职当当。”
“既然头名状元没了,那好处我自然是要捞一份。”
吕夷简做出一个深呼吸的动作,很快平复心绪。
“世人都说我吕夷简聪明如斯,可与小友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难怪柴阳李氏曾出过一位拨弄天下风云的鬼才,就连现如今,依然有弟子存世,官居要职。”
“那地方,出妖孽啊!”
李牧笑言:“相爷不必试探,我虽出身于柴阳,可与李自通一脉,并无半点瓜葛。”
“我家祖上,唯一拿得出手的人物,也就是我爷爷,他当过七品县令。”
“剩下的,都只是普通人,包括我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