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的异术掣肘颇多,但体质与心性不算差,看好你能通过司楼的正式考核。
不过嘛……若得遇贵人引荐,挑选一些适合你的考题,自能高枕无忧。”
年轻塾师早有准备,便从怀中取出一截一尺长、两寸粗细的青竹筒,双手奉上。
“这是刘某偶得的异石,不成敬意,还望李镇使能帮扶刘某渡过难关。”
李镇使眼前一亮。
他本以为,刘春风会备些钱财通融,万没想到,竟拿出了异石!
一枚异石,代表一位死去的异人。
异人死后,其异石若完好无损,凡人可直接吞服,继承其异术。
虽然还需要重新修行方能掌握,以及一些后遗症,但比直接吞服陨星齑粉高效多了。
黑市上的异石,再普通也能卖千贯钱,甲等异石更以百万贯计。
民间异人界甚至有个说法,想顺利加入镇异司成为镇异使,得拿一枚异石当敲门砖。
感谢民间传说!
李镇使按捺住惊喜,将青竹筒拿过来,掂量掂量,又晃了晃。
打开木塞闻了闻,确实是异石,而且很新鲜,残留着血腥味。
伸出两指,夹出黑色异石。
一寸大小、不规则的球形,表面与血管融合留下的凹槽里还残留着血渍。
处理手段极不专业,储存异石的酒水也不太合适……
李镇使据此推测,这枚异石的主人暴毙不超过二十四个时辰,也许是刘春风为了加入镇异司特地杀人取石。
掀开侧帷,将青竹筒随手丢出车外,又从腰间取出一黄竹筒。
将异石置入其中,叮咚一声,黄竹筒已经下了腰。
用帷幔擦干手上沾染的血渍,李镇使不动声色道:
“离体的异石须以冰窖血莲酒配回春粉浸泡,你只是拿剑南烧春和苑桃花粉胡乱泡在了一起,存储手段还是粗糙了些,好在异石离身不足三日,还算新鲜,再过几日怕是废了。”
年轻塾师面露尴尬。
“李镇使教训的是,刘某也是第一次拿到他人异石,时间紧迫,准备不足,见丑了。”
李镇使再次端起了茶盏,不经意问道:
“一人一石一术……此乃何术之异石?”
年轻塾师揉着太阳穴,强打起精神道:
“刘某也不确定,只觉那人看似瘦弱,被十几人的乱军围住,突然爆发出一身蛮力。
在乱军中以一当十,杀进杀出,最终还是死了毒箭之下,临死前还与乱军同归于尽。
刘某路过看到,含泪取石,捡了便宜。”
李镇使喝着白茶,笑了笑,没有深究。
民间异人互相杀伐太普遍了。
最可能得情况是,刘春风毒杀异人后,杀人取石,逃入镇异塔。
“虽然只是一枚体术加成的大路货,但毕竟是异石,足见你对朝廷的忠心。
睡罢,三日后,你我可能就是同僚了。”
然而,年轻塾师紧攥着右拳,将掌心掐出血来,以此保持清醒,不愿睡去。
他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量,道:
“眼下,乱军随时可能截道,刘某好歹是异人,怎能让李镇使一人迎敌?若李镇使不答应关掉萤盏,刘某宁愿不去长安!”
李镇使不动声色的盯着眼前的年轻人。
刹那间的电光划破雨夜。
春雷随之落下。
他从怀里取出另一只一寸宽的茶盅,将自己的白茶水倒了一杯进去,递给年轻塾师。
“萤盏可监测马车百丈内的异人,你若不愿休息,喝些寒神茶可保持清醒。”
年轻塾师手心全是汗,坐姿绵软无力。
竭力端起茶盅,嗅了嗅,又抬头看了眼李镇使嘴边寒气,已然出现了重影。
他强打起精神,摇头一笑道:
“刘某昨日刚鸩杀一位学生,才得一枚异石送给李镇使,那毒酒与这寒神茶气味相仿,李镇使拿到异石,该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
李镇使眼看刘春风到极限了,正愁出师无名,对方竟自爆了。
“好哇,你竟是个毒杀学生的罪师,杀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说话间,李镇使突然躬身上前,一拳砸向了年轻塾师的胸口。
袖中似有机关咔咔响动,右手的寸拳瞬间变成了带刺的铁拳。
年轻塾师早有戒备,疲惫不堪的身形突然爆发出矫健的身手。
说时迟那时快,端着茶盅洒向李镇使。
李镇使自知毒茶伤人,被迫收拳挡住。
茶汁洒在铁拳上,缓缓腐蚀铁壳剑刺。
部分遗漏的酒汁,溅在李镇使的左额上,瞬间烧穿他的额头,露出森白颅骨与脑浆。
年轻塾师不作他想,立即抽出贴身的一尺障刀,起身欲补刀。
正在这时,离奇的一幕发生了!
李镇使刚被烧穿的左额脑壳,转眼恢复了血与骨,自愈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就算你剖我肉身,取我异石,咱家一样能长回来……不死之身,你奈我何!”
说话间,李镇使再次重拳出击。
距离太近,连障刀也施展不开。
何况,刀也阻挡不了铁拳。
年轻塾师只得挥左拳迎击。
尽管他已疲惫至极,但看似绵软无力的左拳,却在一瞬间爆发出了百倍力量。
砰!
一拳砸烂了李镇使的铁拳。
也砸烂了他的臂骨和脑袋。
鲜血喷涌如柱。
白浆溅了一车。
被砸烂的脑袋正快速自愈……
年轻塾师不再迟疑,紧握着障刀,一刀刺穿了李镇使的小腹。
刀刃一撇,划开碗口大的豁口。
另一只手探入豁口,抓住腹中异石,扯断粘连的血肉筋脉,强行拽出了异石。
于血肉烂泥中新生的脑袋,因失去异石而慢慢枯萎,眼中露出死一样的骇然。
腐烂化尘的唇齿竭力迸出话来: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年轻塾师咧嘴一笑。
“看来,你并不是镇异使……好在,我也不是毒杀了我的刘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