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中老大，好耍！”

“这算什么直播？当场拆公司台可还行？”

“田所浩二先辈卧薪尝胆，终于一朝揭露黑心公司丑态！越王勾践是野兽先辈说成立（智将）！”

“哇，为什么明明没加字幕，我却明白了他在唱什么？而且唱的内容，和那王德发说的完全相反啊！”

“娜塔莎！我滴娜宝！鸽鸽不想听你骗人了，把真相告诉我吧，娜宝！！[哭.jpg]”

“亿！（面对快破亿的直播间人气毫不动摇！）舞！（用华丽的歌舞让公司洗白失败！）”

“66666666！”

……

此刻，胡导看着眼前那铺天盖地的弹幕，脸色已经被吓成了惨白！

他之所以刚刚一直没有喊咔，就是因为知道那凌忆乃是签了合同之后，才被派来参加直播的。

可合同上关于直播违约的事，可是足足列出了十几条赔偿条款，金额高达1000万信用点啊！

区区一个夜之城底层人，但凡签字之前认真读过合同，肯定不敢在直播上公然造次才对！

所以刚刚，即便场面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还是在心里相信着，这个叫凌忆的人一定还藏着一手反转！

只要他话锋一转，开始按照剧本替公司说好话，再把脏水全部泼到王德发身上，洗白效果就一定会不降反增！

一定是这样没错，这家伙一定是在先抑后扬！

因为这夜之城里，绝对不会有人跟一千万的赔款过不去！

可他到底还是信错人了……

因为就在今天，就在这夜之城里，还真就出了一位视千万赔偿金如浮云的疯子。

并且这位疯子当众整活儿的动机，竟然只是因为……想给自己的生活找点儿刺激。

胡导毕竟只是在直播行业混了几十年，又不是在精神病院里混了几十年，哪儿见过这种为了乐子不要命的主？

所以，在他终于醒悟过来时，这场直播已经彻底失控，在广大吃瓜网友的热烈捧场中，一路冲到了上亿的人气！

胡导的仕途，这下算是彻底完蛋了……

同样觉得仕途已经没救了的，还有观众席前排坐的那几位部门领导。

此刻，他们已经纷纷掏出了个人终端，猴急地跟家里人通起了电话：

“喂？刘秘，没时间解释了，快帮我把讯速传媒的股票全抛掉！不为什么，越快越好！！”

“裴总！您前两天挖人的事儿我答应了！没错，我是好吃懒做，带的部门也一直在赔钱，但我保证跳槽过去之后会改过自新的！”

“爸，妈，快收拾东西，开车来接我。刚才直播我露脸了，丢人儿，想去乡下躲几天……”

……

眼下的直播现场，就跟“皇帝的新衣”这个谎言被揭穿了一样魔幻、荒唐。

主持人在极力维持秩序，观众们在疯狂打电话，胡导和工作人员则全都冲上了台，想把捣乱的凌忆给拖下去。

而凌忆本人，则面对着镜头，默默弹奏完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音符。

随后，在直播切断前一秒，朝观众华丽地鞠了一躬。

“请大家记住我的名号，赛博吟游诗人，李田所。

“请记住，这夜之城里，绝不会只有一个我出现。

“以后，只要是有乐子出没的地方，就会有千千万万个我挺身而出。

“来和我一起笑个痛快吧，夜之城！”

在谢幕的那一刻，他脑中闪过了无数人的脸庞。

有因为贪便宜害苦了自己的伊曼纽，有想用钱收买自己的娜塔莎，有在自己脚下谄媚讨好的王德发……

还有一个个同事们发来的支持，一条条直播间弹幕的正义声援……

或许，从加入《梦镜之城》游戏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命运的齿轮就已经被锁定了。

不管他怎么选，踏上怎样的人生道路，最终都会被命运推动着，拐入一条独属于反抗者的不归之路。

若真是如此，就趁着自己这条命谢幕之前……再多浪上几回吧。

伴随着场控的操作，一场已成乐子的直播被粗暴切断。

紧接着，一声来自胡导的怒喝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保安，剧务组，抓住这个赛博精神病！”

凌忆用余光一瞥，只见黑压压一群人，正抄着各种武器朝他火速围来。

而为首的，正是那个梳着辫子胡、恨不得将自己扒皮抽筋的胡导。

但早有整活打算的凌忆，又岂会没有猜到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