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丝竹歌舞轮番而来。李亿慢里斯条地继续吃着,同时看着眼下有没有机会找皇帝私聊几句。
皇帝才是整个朝廷、整个国家的中心。但是现在,李亿对皇帝做了什么谋划一概不知,皇帝对他的行动也不是很了解。
考虑到李晔现在就是被半软禁的状态,就连亲弟弟想见上几面都殊为不易。
自己几次从回城都没能面圣,要是这种重要的节日还说不上话,以后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了。
可惜韩建一直在场,自己不好有所行动。
乐工又演唱了李晔新填的几首词,大臣们接连拍马屁,吹捧圣上的文采。李晔很高兴,半推辞地接受了吹捧。
随后是优伶俳人等的表演。
一群伎艺人走上殿后,李晔看到了一个身影,眼睛一亮。
“哎呦,这不是孙供奉吗?快上来让朕看看。”李晔兴致高了起来。
孙供奉,是一只猴子。
在李晔几次逃难的时候,一位耍猴的伎艺人,连带着他的猴子一直跟着他。
这猴子驯养得很好,居然能跟皇帝随朝站班。李晔聊以自慰之时,颇为自嘲自弄地赏赐了猴子五品官职,身穿红袍,并给以弄猴人称号,叫“孙供奉”。
皇帝一直被挟制,在军阀、宦官中间来回倒手。想封赏个大臣皆不由自主,也就是封赏个猴子人畜无害,得以施行。
那个耍猴人本来姓孙,不过把一个“猢狲”叫作孙供奉\u0000,似乎更符合大家的胃口,叫着叫着孙供奉就成了那只猴子。很快,这件事就传开了。
南方的书生罗隐听闻此事,还专门写了一首诗来讥讽朝廷。
“十二三年就试期,五湖烟月奈相违。何如学取孙供奉,一笑君王便著绯。”
诗说罗隐大半辈子赶考,结果十举不第。偏偏一只猴子把君王逗笑了一下,就能穿上高官的绯袍了。
罗隐的嬉笑怒骂,是在讥刺皇帝只知道取乐弄猴,抛弃才人志士,太荒诞了。
这首诗在社会上流传甚广。李亿也听闻过,而且他对这件事很了解。
但在他的角度看,这真不是李晔昏庸享乐。李晔又不像后来的李存勖搞的宠信伶官,偶然开开玩笑有什么错吗?
即使往深层次的地方来看,一位皇帝失去赏罚臣子的权力,这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
皇帝李晔如果不是封赏的孙供奉,而是录用罗隐,让这位大才子登堂入阁,那么罗隐就没几天好日子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他要么死于什么巧合意外,要么就是在奸臣的挟制下被发配边疆。这种情况,难道就是对国家有利的吗?
“孙供奉,还不赶紧向圣上行礼?”百官中有好事者喊道。
弄猴人用竹棍指画了一下,孙供奉马上躬身垂手,连连作揖,模仿的确实像是大臣一样。
“哈哈哈…”李晔被逗得不能自已,“孙供奉,朕赐你的绯色官服,怎么今天没有穿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