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色未暗。
户部在华州的暂代衙门里,众位户部官员忙完了一天的事务后纷纷离开。很明显,宵禁时间已经快要到了。
只剩下户部的最高长官侍郎王至善还在。他点起了一盏青灯,继续翻阅着文书,核对着各地报上来的钱粮。
自从崔胤被迫罢相后,朝廷又选任了几位宰相。户部尚书陆扆升任宰相,户部尚书之位空缺无人填补,所以户部暂时由几位侍郎领班。
王至善看着文书,不由得叹气。
到这个时候,还愿意给朝廷交税的州县已经不多,多数都被各路藩镇截取了。王至善只能仔细查看能收上来的部分,而后细细清点。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居然有人来访。王至尧让差役放他进来。
“王兄,经年不见了。”那人叉手作揖。
王至善坐在烛火下,微眯双眼,终于认清了来客。
“啊,是端己兄,确实数年未见。听说你前年高中了进士,我理当拜贺,只是国乱连至…”
“本该是我上门的,可惜高第门庭若市,晚生不得拜见。”韦庄道。
二人如此略微客套了几句。
在年少求学之时,二人曾经结识交游,而后过去了二十多载。期间多少国事动乱,物是人非。能够再见上一面,十分难得。
“尊兄前程如何?今日为何也流落华州,到访有何贵干?”王至善问道。
韦庄伸手,挑了挑跳动的灯火。
“自我登第后,身居末流,忝列在朝中做事,近来幸蒙翼王赏识,得以检校工部郎中。”
检校郎中,只是表示按照工部郎中领取待遇和俸禄,韦庄是不需要到工部做事的。
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韦庄此行,确实是李亿抽不开身,只能托他代行。
“哦对对,前日在朝堂上确实有所听闻。人到中年,记性不大好了。所以尊兄这是代替翼王,有事于我?”
韦庄内心感叹。王至善不愧是在朝堂已久,通晓人事,瞬间便猜明了他的来意。
“我知道兄台忠于唐室,深明事理,所以翼王才敢派我贸然前来。”
王至善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翼王掌管殿后四军的事情,想必户部一定知道了。韩建阻挠派给物资,殿后军粮饷是不够的。殿后四军是唯一直属圣上的禁军,所以此事希望户部能暗中发足饷银。”
这事非同小可。王至善赶忙起身,环顾见四下无人,走到门前,把门掩上了。
“户部今日确实收到了公文,命令我们按照五千人的数目给殿后军发饷。我听闻殿后军部队数过万,正奇怪这是为何…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王至善道。。
“正是因为军中缺饷,所以部队才发生了哗变,听说令弟在军中因此受伤了,还是翼王让人好生照顾,得以安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