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户的神情变化,被李德奖看在眼里。
“老伯,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李德奖问道。
那农户喟然一叹:“少郎君有所不知,自贞观二年关内蝗灾后,这两年好不容易是消停了点,今年田埂收成倒也不错,想必您一路行来,也都瞧见了。您说的不错,眼下收秋已进入了尾声,咱们这刚刚才开始,实属无奈之举啊。”
“此话怎样?”李德奖皱眉道。
那农户却是摇了摇头,不发一语。
李德奖见他不语,想必此事有些难以开口,或是背后有什么隐情。
“老伯,咱也就是闲聊两句,不必担心。”李德奖随意道。
见李德奖随和的模样,农户咧了咧嘴,犹豫半晌后,才缓缓说道:“想必少郎君能看出老汉和这些人一样都是佃户吧。”
李德奖嗯了一声。
这自然能看得出,这块田埂想必也是某个勋贵或是世家门阀的田地。
“可即便是佃户,为何你们家主不急着秋收呢?”李德奖狐疑道。
那农户叹息道:“这片田本是杜家的。”
“杜家?!哪个杜家?”李德奖闻言,眉头皱的愈发紧了,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杜玉铭那厮。
那农户疑惑的看着李德奖,说道:“连杜家都不知道?这长安城里响当当滴杜家,自然就是莱国公府哩!”
“莱国公?杜府?”李德奖不由一震:“可是杜如晦?”
那农户闻言,眉头皱起,似乎对李德奖直呼莱国公名讳有些不满。
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难怪,这下便能解释通了。
后世论唐代良相,首推房玄龄和杜如晦,故称“房谋杜断!”
可惜的是,莱国公杜如晦在李德奖来到这个世界前便因病离世。
杜家遭此突变,自然就顾不得秋收事宜了。
没想到自己这误打误撞,竟来到了杜家的田地。
就在这时,李德奖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马蹄声很杂乱,同时还伴随着一阵狂妄的笑声和吆喝声,李德奖和那农户愕然地扭头望去,却见不远处有七八骑正策马直直的冲了过来。
这里不比长安,道路皆是乡间小道,勉强能容纳两辆马车并行,所以算不得宽敞,这七八骑就这么肆无忌惮策马横行,不仅不降速,反而径直朝着田埂里冲去。
那农户见状,不由大惊,赶忙起身朝田埂里跑去。
李德奖脸色一沉,也起身朝田埂里走去。赵小六连忙挥手,带着部曲追上李德奖。
在这个以农耕为主的社会里,肆意踩踏农田是很犯忌讳的,尤其是在贞观三年正月,天子李世民亲自下地耕种民用的田地,以示皇家表率!
肆意践踏田地,天子不能忍,农户更不能忍。
这七八骑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从乡间小道径自冲进田埂里,亟待收割的麦子瞬间被这几匹马踩得一片稀烂,甚至还有两三位农户因为躲闪不及,被马匹撞倒在地。
“特么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嚣张!”李德奖皱眉道。
赶忙跟上的赵小六,看向那些人,回应道:“二郎君,这几人瞧着年纪不大,或许是某家权贵的子弟吧。”
李德奖冷哼一声,微怒道:“这是哪家权贵子弟,你可识得?”
赵小六眯着眼看去,然后摇了摇头:“小的并不认识!”
李德奖仔细打量看去,这几人皆是身着猎装,背负箭囊,一看便知是出来狩猎的。
可你狩猎去山林里狩,跑这来践踏农户的田地算个球啊!
“小六!”李德奖怒喊一声。
赵小六抱拳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