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吉沃特有一条不言自明的公理:爬的越高,越不担心被淹死。兜里有俩钱的人会经常光顾上城区的酒馆,痛饮美酒佳酿、寻欢作乐——不过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下到港区,与猎海人队伍讨价还价,加入下一次生死难料的远航。
他们两人就更典型了。
挥霍一空后,不仅要住回恶臭脏乱的廉价出租房,还要回到腥臊低贱的屠宰小棚谋生计。
这短短三天,就恍若一场美梦。
船长酒馆,三楼。
披着薄纱的美艳尤物站在窗口,遥望着顺街而下,离水越来越近的青年,有个头戴黑色三角帽的中年男人依靠窗框。
伊琳舔了舔嘴唇,笑容绝美,“真是罕见的美味,他的灵魂,与众不同。”
她回过头,问道:“船长大人,有事吗?”
普朗克淡淡道:“奥考最近要来,你得收敛点。”
美妇人视线挪向港湾的最高处。
奥考?
区区一个下城区的势力头目,她连身后这位昔日霸主都不惧。
在比尔吉沃特,甚至于整个蟒河流域,她唯独对一人有所忌惮。
港湾顶端的神庙,侍奉蛇母的真者。
“我知道了。”美妇人叹了口气。
奥考毕竟是那娘们的人,要是被嗅出点端倪那就麻烦了。
蛇母的追随者都笃定不移的践行着教派真理,而其中之一便是和不死者永恒不休的战斗,不死之人因为身在宇宙正常的流动之外,所以被视作对娜伽卡波洛丝公然的挑衅。
她可不想和蚀魂夜出没的那群亡灵一样,被那比爷们还爷们的大老娘们用酒桶大小的至宝神悉一次次砸进海底。
美妇人张开手臂,贪婪的呼吸着恶臭空气。
这座城市有难以言喻的折磨,有极致存在的痛苦,但每个人类的欲望都太狭小,可以用来把玩的时间也太短暂。他们的痛苦总是稍纵即逝,给她带来的欣快也不过是聊胜清汤寡水的滋味。
她在等待,在寻找。
曾经那种充满纯粹而又销魂的狂喜。
————
杀手码头。
菲尔丁抽着雪茄,底下人纷纷带回消息。
“找不到?”菲尔丁听完最后一人汇报,脸色阴沉的像是黑海风暴。
混乱的比尔吉沃特无时无刻不在死人,码头和暗河经常泡着发白浮肿的尸体,但很少会出现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消失,那只能说明一点。
要么是精心谋划,要么是触碰不可知的恐怖。
他不觉得自己那废物表弟能带着一个打手翻出什么大浪花,所以他倾向于前者。
精心谋划?
那自然也不是冲着那废物去的,而是他。
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的诸多仇敌。
“伙计们!”菲尔丁将烟头对准自己掌心拧灭,冰冷道:“打起精神!来活了!”
这群恶棍地痞满脸凶狠。
他们曾经有一段辉煌的过去,但是却被一个女人终结了,但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因为那个顶着一头红发的狡黠对手,如今成为了海上女帝。
自从他们的老大被那女人淹死在自己偷来的朗姆酒里后,曾经的二副菲尔丁就成了领头人,他也抛弃了绸刀海盗团的称谓,在屠宰码头重整旗鼓,还以绸刀之名,插手这块肥的流油的蛋糕。
菲尔丁大吼着。
“给我掘开每一个老鼠洞,挖开每一条暗河,把港湾所有新翻的土堆都查一遍!”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还有那该死的东方小子,去,做掉他!拿他的脑袋来祭奠我的废物兄弟!”
……
不知风浪涌动的郝孟,此刻正站着血水横流的屠宰案板后。
身形略显佝偻的老鲍勃例行巡视。
待老人走近,郝孟突然大声道:“监工!我想加入斩屠帮!”
这冷不丁的一声使得隔桌的库尔一个激灵,刀都差点没拿稳,嘴巴大张,错愕震惊。
老鲍勃微微抬头,斜瞥望来,笑容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