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生命呼吸课是在一间阶梯教室。

教室里没有摆放任何座椅，有的只是一个个蒲团，周围的窗帘被拉上，只有头顶的一束微弱电灯，显得有些阴沉沉的。

孟煊坐在阶梯的中间，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整个教室坐着约莫六七百人。

这是他们十班和一班的所有学生，此刻都统一着服饰，坐在蒲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教室静的可闻针落，只有一道略带磁性的男声缓缓响起。

“每当静坐，心念纷飞，却将纷飞之心究以何处？”

“究之无处，则纷飞之念何存？反究究心，则能究之心安在？”

“外不寻尘，内不住定，二途俱泯，一性怡然，此乃还源之道也。”

声响徐徐流转，这是生命呼吸法的老师周业，他的声音就像是一种能令人进入深层次入定的催眠，包括孟煊在内的所有学生都昏昏欲睡。

他说的这番话出自玄国古籍《五灯会元》，乃是一种修炼内功气功的一种要诀。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玄国的两次生命进化革命，已经完成了从肉身与气这两个大方面的身体变革，修行之路齐头并进，两者皆是无比重要，不能有任何短板。

气亦是炁，或藏于身体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乃至周身窍穴；又或游离与天地宇宙之间，日月星辰深之内，可谓无所不在。

现今研究表明，这种炁更趋向于一种离散能量，虽然一直存在，但若没有特殊的方法，根本无法操纵。

所以，若能自由搬运这种炁，则会令肉身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凝气成兵，聚气成甲，破空御风，千步神拳，诸多如同传说般的手段，都能一一达成。

孟煊记得去年玄国百年一次的演武阅兵仪式上，空军部队的玄黄战士，便没有驾驶战斗机飞过，而是凭着自身的气，呼天啸地的飞行。

“二途俱泯，一性怡然，此乃还源之道也…”

孟煊闭着双眼，在老师周业的念诵之下，运转着生命呼吸法。

呼吸是生命的第一要义，也是与天地中离散无常的能量同频的一种手段，趁着这昏昏沉沉的瞬间，他很快就感受到了一缕缕细微的能量，顺着呼吸进入身体内部。

撕拉！

几乎是刹那之间，孟煊便感受到了浑身开始发热，而心灵深处也产生了强烈的杂念。

一念起万念生，这就是生命呼吸法接引天地中这种离散无常能量时，会产生的最大的阻碍。

无法控制！

人体本身的能量频率，和“炁”的能量差异极大，根本无法做到同频，一旦吸入体内，若无法有效控制的话，只会渐渐溢出。

“凝心定神，以一念替代万念！”

讲台上的周业看着教室里的七百多个学生，此刻有九成都开始浑身泌出冷汗，气息也从平缓变成了混乱，显然是无法控制那一缕缕被吸入体内的能量。

但周业对此也没有办法，引气入体的艰难，卡住了这世间七八成的人，许多人究其一生也无法做到。

“差一步，就差一步…”

孟煊深深呼吸，额头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水，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但终究还是差了点什么，那一缕缕被吸入体内的离散能量，又渐渐溢出体表，没能存下分毫。

他睁开双眼，观察周围同样失败的诸多同学，不由感到沮丧。

而下意识的，他朝着前方的一个蒲团看去，程若瑶安静地跌迦而坐，表情放松，身体似乎随着一种古怪的频率在呼吸。

她的掌心仿佛存在一团微不可见的气旋，正在缓缓流转，存于体内！

而这时，程若瑶也缓缓睁开眼睛，就像是感应到了孟煊目光，扭过头来微微眨眼。

“生命呼吸法共有五阶，养气感应，引气入体，聚气成旋，气游百脉，周天浑圆。能达到第二阶段都是万分不易，至于聚气成旋，现在我们学校里，也只有程同学做到了。”

周业朝着程若瑶微笑，他自然看到了对方掌心的气流，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也代表了突破。

“聚气成旋？”

“果然是女神，一个暑假不见，生命呼吸法已经到了第三阶段！”

“放到古代，这就算是练出真气的三流高手水准啊，可以行走江湖了！”

“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我也想仗剑走天涯啊！”

听到周业的话语，阶梯教室的同学们显然受到了震撼，皆是交头接耳起来。

两百年前，当第二次生命进化革命出现“炁”这个概念时，那个时代就将那些能运用炁的高手进行了划分。

分别是三、二、一流、绝顶、宗师等称谓。

这很符合那个年代的特色，颇具古意，江湖感很强。

不过进入新时代之后，这些称呼已经渐渐被玄黄战士体系给取代。

新时代有新的标准，肉身与炁皆要共同达标，才算是真正的玄黄战士。

时代车轮滚滚向前，推陈出新，继往开来，今人比古人更强了。

不过话虽如此，程若瑶能做到聚气成旋，无亚于一道惊雷炸于湖面，令所有人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

放学后，孟煊背着书包走到了校门口，突然感到周围的同学都放缓了脚步，他不由抬头，便看到了程若瑶就站在前方，静静地等着自己。

明媚自信，冷静强大，这就是孟煊对这个女孩的直观感受。

校门口来去的人流都形成了以她为圆形的一个小型真空地带，虽然很多人都把她当做女神，但却连和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我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