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黄昏时分,一行百人的队伍从荒废的垄上横穿而过,田野里不见麦苗只有杂草,有的草长三尺之高,在草丛之间还隐隐可见一双贪婪的眼睛。
那些大部分都是人的眼睛,但远比野外饥饿的贪狼更加瘆人。若不是己方人多,又挂着西河太守的旗帜,或许这些人已经化身成为狼了。
崔钧也明白大家的想法,毕竟这支队伍里可不只有他一辆马车,为了防止采买不及,备用的粮食与草料就在后方的几辆板车上。
在河北的时候这些粮车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但到了兖州崔钧却下令用抹布遮掩车辆,再于麻布之上挂上刀剑,让这些车子变成官军运送军械的队伍。
这就是未被统一的无主之地,哪怕集结百多人的青壮队伍携带兵械,也需要因地制宜小心翼翼地从中穿行。
而且落脚的地方也有所不同,在河北的时候可以用辎重车围成一个圈原地休整,但是在这里必须找到村落、庄园或者城池才可以安心。
哪怕因为宵禁来不及进城,崔钧也会下令所有人贴着那有些残破的土墙歇息。一方面需要防御的方向少了一半,另一方面城墙与县军也是一种威慑。
这一路上过濮阳抵黎阳望牧野,兖州大地上只有死人的白骨与贪婪的眼神伴随着队伍前行,而这种路途还不知要前进多久……
一次又一次地太阳落下,仿佛一次又一次地带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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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原本在界桥大败公孙瓒之后,袁绍的兵马长驱直入直接将公孙瓒赶回了幽州,冀州那本来望风而降于公孙瓒的郡县立马遭到了袁绍的清算,转而换上自己人执掌。
界桥战场距离崔钧南下的地方并不远,实际上他们一路南下还能遇到行军扎营的痕迹。
战场本就在冀州西部展开,而安平县、平原县这些地方都属于冀州东部,也是因此崔钧并未卷进河北两位巨头的战争之中。
“主公,那刘玄德与公孙瓒本为同窗,有动兵迹象必然是想要西进至巨鹿郡随后北上与公孙瓒夹击我军,此举将威胁我军粮道同时让本就人心不稳的冀州再次波动,不可不防啊!”
目光随着崔钧的队伍北上,在冀州与幽州交界处的大型军帐之内,袁绍幕僚田丰向着主位上的男人拱手提议道。
主位上的袁绍如今才算是真正的河北霸主,本就俊朗的他更是多了几分雄伟的气质,那一双眼睛在听闻田丰之言后却满是不以为意。
“元皓多心了吧,刘玄德不过平原一县之地,招募个两千人马便是极限。”田丰话音刚落,其身后便走出一人,向着主位上的袁绍拱手一礼随后开口,“那点人马能有何用?只需要一支偏将领军便可灭之,此时当以幽州为重!”
“郭公则!你身为谋臣怎可如此轻视一支人马,那刘备手下……”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决议……退兵!”
主位上,袁绍打住了二位谋臣的针锋相对,在两条看起来都一片辉煌的路之间选择了一个坑。
两边的谋士都傻眼了,一般来讲自家主公是要权衡各方的意见,犹犹豫豫半晌才能做决定,今天这动作快得仿佛家里死了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