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怎么办？”

“没有怎么办，因为根本不会被发现。”

“凭什么？”

“我如果雇你杀了我，你还会替我操心是吗？”

边鹤沉默了。他低着头一语不发，任由茶杯里的茶叶一点一点落到杯底。黄昏的斜阳将水烫的金黄，杯面升起了暖红色的薄雾。他听到那人打开了折扇扇了起来，跟着他也感觉到了燥热。

“我先开条件。”终于，边鹤抬起了头开始第一次直视那人。那人笑了笑，左手伸出做了一个你请的手势，右手继续晃悠悠地摇着折扇。

边鹤感到有些气闷，对方的气定神闲反而衬出了他的略微失态。但是边鹤只迟疑了一下，然后他说：“我也不想算命，但学宫还是要进的。给我安排个不太坏的命盘，这桩买卖就算谈成了。“

那人轻笑了一声。他摇扇子右手停了下来，说：“怎么才叫不算坏？“

边鹤瞬间感受到了窘迫，他抬着的头又低了下去。那人又轻笑了一声，继续说：“大限盘的事业宫分文武两职你也知道了，具体运势又分四等，我给你第二等的贵格待遇，如何？“

“那第一等是什么？“边鹤如蒙大赦，但他仍然不敢抬头，只盯着裤子上的线头分散注意力。

“第一等，那是号令四方的命格，“那人似乎在拿扇子敲打椅背，发出规律的“嗒嗒”声，“我办不了。”敲击声停了下来，紧接着房间再一次陷入了寂静中。

边鹤在心里默数着过去了多久。他在等，等对面的人不大耐烦了，再点头同意。他从来不是一个肯示弱的人，哪怕连那人的来路都不知道他也要在这场谈话里占到上风。他耐心地等待了半个时辰，猛地抬起了头，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人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边鹤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说：“什么时候出发？”

那人站了起来，显得很是兴奋。他三两步走到了边鹤身前，又慢慢踱了回去。好几个来回后，那人开口道：“不急，你得先适应你的新身份。”边鹤也站了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说：“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回见。”说罢，他便转身走向门口。

“哎哎哎，你去哪儿？”那人的声音从边鹤身后传来，边鹤能听出带着几分笑意和几分生气。他站住回过头，故意做出一个很不快的表情：“那我总得跟家里人说一声吧？”那人挑了挑眉，微笑着抱了一下拳：“那明天还在这里，不见不散。”

边鹤不置可否地点了一下头，对自己刚刚的表演很满意。他不慌不忙地走到了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问那人：“对了，我叫什么来着？”

那人正将一身翠绿的长袍脱下，里面的腰带露出了三颗闪亮的蓝玉。他又笑了起来，看上去很是愉快地说：“你叫辛，则，易。“

当边鹤穿过七拐八拐的街道走到家门口时，大概已是酉时了。今夜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一半的光洁，而剩下的一半刚好落在边鹤家门口的这条石砖路上。边鹤背靠着大门静静地看了一会月光，终于鼓足勇气转身，抬手重重地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