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你是不是还分化了尚婢婢和他手底下的将领们?”
李龄似乎是有所悟,他试探性的问了起来。
“你说说看。”
张安洛对着李龄投去了鼓励的眼神。
“尚婢婢据有鄯州的法理,乃是因为他是吐蕃王庭任命的鄯州节度使。”
“而尚婢婢手底下的将领,也都是吐蕃贵族出身。”
“吐蕃是一个农奴帝国,非贵族不得为官。”
河西被吐蕃统治了六十年,李龄也曾经跪拜过吐蕃官员。
作为被吐蕃统治过的李慕白,熟知吐蕃内幕。
“今后要是尚婢婢抬高河西各族的地位,那么必然会损害到吐蕃将领们的利益。”
“由各族吐蕃化的温末人,在吐蕃军中地位最是卑贱,是吐蕃人的奴隶。”
“尚婢婢要是赋予温末人以平民地位,那些吐蕃贵族将领也就没了奴隶。”
“吐蕃野蛮未开化,便是吐蕃内部也是农奴制,从来都把奴隶视做自己的私产。”
“尚婢婢解救温末奴户,也就是夺走吐蕃贵族的财产。”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河西过去数十年都被吐蕃奴役,李龄和张安洛他们自出生就是亡国奴。
从小生长于卑贱乱世,李龄的心智比他的年纪要重。
看清人情世故,看透世途险恶,这就是李龄在恶劣生活环境下的所得。
“尚婢婢若是一直在河西保持优势,自然是不会出纰漏的。”
“因为摄于尚婢婢的个人巨大威望,那些吐蕃贵族将领只会口服心不服,他们不敢公然反叛,也不会公然发布什么诋毁尚婢婢的言论。”
李龄也学起了张安洛。
在面对身边大字不识几个的同袍,李龄尽量语气减慢,尽量说得通俗易懂。
没办法,河西在被吐蕃人统治后,各族人民都是被吐蕃人肆意盘剥。
当生存都成问题,又哪里有条件读书识字?
张安洛的小团队中,只有张安洛和李龄有文化,这也就在正常不过。
“然而若是尚婢婢一旦露了败亡之象征,那么他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尚婢婢手下那些吐蕃贵族出身的将领们,必然会人心思变,进而同尚婢婢新账旧账一起算!”
“到时候,尚婢婢就会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就算吐蕃领土之大,就算我河西地域之广,也再没有他尚婢婢容身之所!”
李龄说到尚婢婢最后下场的时候,脸色狰狞,咬牙切齿。
李龄没办法像张安洛那样口蜜腹剑、阴险狡诈,张安洛即便面对敌人也能谈笑风生。
李龄痛恨吐蕃人的残暴,他把每一个吐蕃人都当做仇敌。
非我族类,其心必不同,其身不可留。
这就是李龄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当然这不能怪李龄狭隘。
自从陷落之后,吐蕃人对于大唐遗民动不动就是血腥屠戮。
在吐蕃人看来唐人非人,只不过是供他们吃肉喝血的牲口,与两脚羊没什么差别。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李龄和他的家人,可是被吐蕃人以奴隶牵走过。
李龄还记得,吐蕃人为了防止奴隶们逃跑,洞穿肩胛骨后用铁链串成一串。
李龄肩膀上的创伤,每当风雪之时,都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