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德里安自作多情的感慨一阵后，终于发现了叶胜两人的表情不对。

他不太能理解这表情的含义，但也不在乎，坐下认真的欣赏了一阵路明非的完美回答后，忽然如同梦中惊醒般，啪的拍在桌上。

“怎么了教授？”

小棉袄叶胜赶忙走上前来。

“忘了件事。”古德里安教授的脸上出现懊恼之色，“路明非，我从校长那里带来了他父母的信，本想着今天亲手给他的，路上有事耽搁，没想起来让你们交给他。”

“那？”酒德亚纪询问，“该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再见一面。”古德里安教授摸了摸下巴，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么优秀的学生，当然应该见第二面了，不把事情定下来，万一其他学校跑过来抢人怎么办？”

“教授，按照路明非同学的成绩，您的这个设想大概是不存在的……”

“少来，这种重大事情不能拖沓，我亲自来打电话，明天就见面。”

古德里安教授喜气洋洋的从怀里掏出手机，完全忽略了叶胜两人的劝阻，按下按键拨打电话。

“你好——”

“你家死人啦？半夜三点打电话！”

婶婶的尖啸魔音在瞬间穿透了时空的限制，像是一把利剑般，直插入了几人的脑海。

……

“哈，哈……”

深夜，路明非猛地睁开眼，他喘着气，浑身上下都已被冷汗浸湿。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一切，但这些事物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畅快，相反，从回到地球之后，他总会感到一种被裹挟的窒息感，就像身处深海或是高台，四处都是恶意的目光，唯有运行功法，斗气在体内流转的时候，才能感到片刻的自在。

坐起身，路明非揉了揉太阳穴，斗气一刷而过，短暂而剧烈的高温触发，衣物在瞬间升腾高温，黏人的汗痕迹蒸发消失。

灵魂和斗气过度衰竭的结果，就是路明非已经无法完美的控制自身的一切，在这个平和的深夜里，他无法避免的开始回忆起了过去，那些在斗破世界的日子，那些在黑暗中寻找出路的艰难，遭遇的背叛，杀戮，太多不愿回忆的往事，化作梦魇环绕在他的思绪中。

身旁的路鸣泽还在熟睡……

不对，路鸣泽呢？

“命运发端于兀尔德，被丈量于贝露丹迪之手，最终必然被裁割于诗蔻迪的剪刀下。”

天空中忽然传来诗意一般的声音，巨大的钟声响起，下一刻，无数少女少年的温暖声音齐声歌唱，响彻天际，神圣至极，但凡是个信教的现在已经开始跪在地上哭泣忏悔，把自己过往的每一件错事拿出来洗刷，可惜路明非如今是个连神也要试着杀一次的人，听着这种神圣的诵唱，他只是打了个哈欠。

“哥哥！”

欢喜的声音从远而近，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已经从远处踩着虚空跑了过来，他穿着一身纯黑的小夜礼服，稚嫩的脸上流淌着辉光，一双灿金色的眼睛带着笑意。

“终于又见到你了，这就是伟大命运的开端啊哥哥，值得欢呼。”

小男孩高举双手，就像最古老的国王下达命令，一瞬间，巨大的月亮从地平线升起，分明是反射太阳的死物却在此刻照耀了整座世界，海水缓缓上升，带着暖意淹没了整座世界。

然后，小男孩跳上床，舒舒服服的躺在路明非的身边。

“什么狗屁命运的开端。”路明非有些无语，“你是在暗示我一定会死是吧？”

“哥哥很懂嘛。”小男孩伸出手，微微眯着眼，笑的很灿烂，“重新自我介绍，我是路鸣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