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孽障,这可是你写得。”
只见荣禧堂外院中,贾政万目决眦,面若金纸,将那一册儿书画帖儿扔在贾玟跟前,开口喝问道。
“是儿子写的。”贾玟仿佛没见贾政暴怒,立于廊下,不卑不亢缓缓说道。
“堵起嘴来,着实打死这辱没了祖宗脸面的畜生。”
贾政气的喘吁吁,直挺挺从椅子上起来,忙命身边小厮将贾玟绑了,取了大棒,混着便要打死。
“我贾家虽不是鼎足之家,但也诗礼簪缨传世,如何就出了你这个鬻书受钱的孽障。”
身边小厮自是不敢违拗,只得上前来要将贾玟按下。
只是贾玟虽看似身子单薄,但却内敛入骨,两三个小厮使出浑身劲儿,竟也没让贾玟摧眉折腰。
“直接打来。”看着贾玟如此,贾政心中越气了几分。
“三爷儿,得罪了。”两名小厮低声歉仄,拿起茶碗粗细得大棍浑然打在了贾玟得胫股处。
一滚下去,贾玟顿时向前踉跄两步,巨大的疼痛袭来,似刀割针扎一般。
紧接着便又是几棍下来,顿时间血渍渗染,后背胫骨之处,已是斑斑血迹。
贾玟面白气弱,豆大的汗珠划过脸颊,如雨落下。
虽疼痛难忍,但见他咬定牙关,青筋凸起,却仍未吭一声。
“你且拿来。”那贾政仍嫌打的轻了,便一脚踢开掌板的,夺了棍子又是七八下打去。
“砰”
又是一棍打下,贾玟到底是气力不足,支撑不住,横倒在地。
只是片刻,贾玟虽似风中残烛,浑身染血,神色枯槁但却踉跄着挺起身子,重新站立起来。
“你这孽畜,竟还不知悔错。”看着贾玟又起,贾政心中只以为他心中执拗,不知悔悟,气上心来,狠着劲又是一棍打下,溅起点点血渍。
贾玟衣衫尽湿,趔趄斜歪颤颤巍巍,终是咬牙没有倒下。
院内众人见了无不动容,便是那一色门客瞅着打的不详了,忙上前夺劝。
只是如今的贾政哪里肯听,说道,“你们可知他干的勾当可饶不可饶,前几日夸了几句,竟是把他酿坏了,丢了祖宗的颜面,如今你们还来劝解。”
众人听了这话知道是气急了,虽是不忍,却又不敢拦,只得觅人进去给信。
这周姨娘此时正在王夫人处,听的门外雪梅急得好似火燎,还没进屋边说道,“太太,姨奶奶不好了,三爷儿被老爷绑了,正拿着棍子打那。”
周姨娘一听,好似天打雷劈,只得忙穿衣出来,也不顾有人没人,急忙向着荣禧堂而去。
还未到跟前,见的院中贾玟浑身血迹,衣发缭乱,身形枯槁,周姨娘好似剜心摘肺一般,急忙跪在贾政跟前,抱住了棍子,泪如雨下。
而此时二门内林黛玉,探春几人听的前面传来,贾玟被老爷打的不成了样子,虽是心急如焚,但却不敢出去劝解。
正巧见了王夫人,王熙凤几人听了消息匆忙赶来,便也只跟在身后,一同出了二门,到那荣禧堂。
进了院,见贾琏,贾环几人垂立一旁,不敢多言。
恰是突然北风啸来,天色阴沉。
黛玉几人瞅了贾玟模样,心中不忍,无一不以袖掩面垂泣。
“老爷虽是应当管教儿子,我便是求老爷。如今只有这个孽障。若是必定苦苦的以他为法,我也不敢深劝。只是越发要他死,岂不是有意绝我。”周姨娘互住贾玟,揽在怀里,苦苦哀求道。
贾政冷笑道:“倒休提这话。我养了这不肖的孽障,便教训他一番,又有众人护持,不如趁今日一发打死了,以绝将来之患!”
说着一把欲要推开周姨娘,挑起棍子要接着打去。
这周姨娘哪里肯让,使了平生劲儿躺下贾玟身上,要替他挨了这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