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喜贵万万没有想到,原本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许家独子,现如今居然如此牙尖嘴利,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让他一时间有些语塞。
原来,许强的父亲以前是光明机械厂的搬运工,60年代的时候,光明机械厂在当地建厂,逢山开洞,遇水搭桥,当初来援建的工人只有200多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技术人员,劳动力严重缺乏,所以雇用了很多当地的村民,而许强的父亲是村里的泥瓦匠,自然而然也被厂里招了进来。
后来许强的父亲就成了厂里的轮换工,所谓的轮换工,其实就是合同工,在厂里面做的都是最脏最累最危险的活,当初厂里承诺三年转正,然而直到许强的父亲最后去世,他也依然没有入正式工作编制。
就在半个月前的时候,许强的父亲许振国因为随车运送一批货物在途中遭遇了山体滑坡,司机和其他人员侥幸生还,只有许振国头部被一块落石击中,当场毙命。
这件事在厂里引起了极大的震动,为了抚恤因公牺牲的员工家属,所以厂领导准备把许正国的儿子许强招到厂里上班,也算得上是子承父业。
按理来说,轮换工的子女是不能接班的,不过按照国家规定,干满十五年的临时工也能享受一些正式工的待遇,包括子女接班。
但没成想,村支书赵喜贵得到这个消息后,却想用300块钱把这个招工名额买下来,把自己的小儿子安排进去。
“别说是300块钱,就算是3万块钱我也不签!”许强很干脆的说道。
“要我说你小子就是太倔,我跟你说,只要你在村里好好干活,回头娶媳妇啥的都没问题……”
“到厂里上班的话,我还能娶个厂里媳妇呢!”
“你小子还想娶厂里的女人!?”听到这里,赵喜贵差点被气乐了,讥讽道:“那机械厂的工人可都是大城市过来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怎么可能看上你!你这种要是能娶上城里的姑娘,我TND跟你姓!”
要知道,许强要进的这个胜利机械厂那可是整个抚州乃至整个江西最大的三线兵工厂,当初是由上海无线电三厂以及东北的几家国营大厂援建的,厂里的职工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保留着当地的户籍和户口。
赵喜贵家目前四个儿子有三个已经进了胜利机械厂,可直到现在,也没在厂里追到一个女工,按照厂里女工的说法:她们上海姑娘才不嫁江西老表!
“反正我是必须要进厂!”
“小强,做人要有良心!当初虽然你爸在厂里上班,可队里的工分却一分没给他少记,这么多年来,村里对你们家也是很照顾,你可别忘本!”眼见来硬的不好使,赵喜贵立刻换了套口吻。
“说起工分我就要说两句,虽然我爸在厂里上班,但农忙的时候一样要回村里干活,每次给我家分的活是最孬的,工分也是最少的,去年我妈得病想去医院,我爸想用大队的马车拉她去县城医院,结果你们死活不同意!幸亏是厂里派了辆车……”说到这里的时候,许强似乎气不打一处来。
“那是生产队的工具,怎么能公器私用,影响了农业生产,谁能负得起责任?!”
“生产重要,人命就不重要了!?那凭啥你儿媳妇去县城里买东西,每次都坐大队的马车出去?你当别人都是瞎子!?”许强的嗓门又高了几个分贝。
“滚滚滚!滚!!”此时的赵喜贵已经被怼的有些无言以对,恼羞成怒之下连连挥手让许强离开村委会。
许喜贵原本以为,凭借自己在村里的威望,怎么说也能让这许家的小子低头,但没有想到,这个原本有些憨厚寡言的小子,居然如此牙尖嘴利,几句话就让自己破了脸面。
“告辞!”许强也没再废话,大步走出了村大队。